保險起見,這句話並非口說,而是傳音。
盧懷真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來,掌門師姐吹噓過自己的徒兒有多與眾不同之時,曾提到過這小子有個界。
沒等她回過神來,便覺眼前一黑。隨後,周遭環境陡變。
盧懷真疑惑地掃了眼四方篤正的小房間,以及造型古怪的桌椅和一塊白板。
“這就是,你的界?”
“這只是一部分”
齊逸說罷,翻手亮出那枚龍形玉佩,放到桌上。
“師叔,可知此為何物?”
盧懷真單手結印,一道清光自指尖彈出,沒入玉佩之中。
“鯨骨龍紋石!你從何處得來此物?”
齊逸當即將那捲古怪的畫作,言簡意賅大致闡述了一遍。
“畫?”
盧懷真秀眉微蹙,沉思片刻後摸出傳音符,旋即想起此時身在界中,無法動用這一法器。
“師叔可是想到了什麼?”
“五師兄曾在十幾年前,與幾位師兄弟前往雲州一座大界,欲取界眼。卻遇到一名強敵,最終,界眼被對方所得。五師兄說,那界眼是一塊五彩墨石。”
“以墨石之墨作畫,可令畫作之物短暫化形,並受作畫者操控。”
齊逸聽得入神,罷了,才發現盧喀嚓在談及正事時,深度社恐的症狀都好多了。
“盧師叔是想問一下那位五師叔,取得界眼之人的身份?”
“師伯”
齊逸愣了一下:“啊?”
“五師兄是你師伯”
盧懷真退後兩步的動作,像極了縮回殼裡的蝸牛。
“哦哦~”齊逸應了一聲,忙道:“此事,待出去後再問。師叔,這塊石頭裡封印著師侄的一位好友,師叔可有辦法將她救出?”
“男的女的?”
齊逸情緒瞬間有點不連貫了,怔怔地答道:“龍族七公主,應該算...女的吧。”
“掌門師姐有言,你天賦極高,但起步太晚,需全付心思放在修行上。等你到了三品,她自會為你操辦與寇丫頭的婚事。在此之前,絕不可近女色。”
齊逸:.................
這都什麼跟什麼?奇門這麼八卦的嗎?乾脆改名叫八卦門好了。
吐槽歸吐槽,正事還是要辦的。
齊逸臉色黢黑地將情況細述,又闡明龍族七公主隨使團入京,卻被算計封進那塊鯨骨龍紋石中,此事一個弄不好,就會導致龍族與大啟開戰。
盧懷真聽罷:“與我何干?”
言下之意,大啟和龍族要真打起來,跟奇門也沒半毛錢關係。
從這位師叔的態度,不難看出,劍門關一戰之後,奇門對大啟失望透頂。若非禍及蒼生的大事,必不會出手相助。
“師叔,小魚兒也是印記傳承者,與師侄頗有交情。她獨自被封印在這龍紋石裡,也確實有點可憐...”
“道門三重印,施術者至少三品圓滿。”
話到此話,盧懷真雙眼一虛,沉吟兩息道:“此人心思很是縝密,於三重印之下還設了一道禁咒符。如此,破解起來就麻煩了。”
齊逸面色微微一沉,正想說要不通知老銀幣跑一趟,道門奇門‘會診’,勝算更大。
還沒來得及開口,喀嚓師叔卻清了清嗓子,語氣嚴肅道:“謹記掌門師姐的叮囑,絕不可近女色。龍,也不行!”
齊逸:我可去你的。
好傢伙,在師父和師門各位前輩眼裡,自己難不成是什麼急色鬼投胎麼?
“師叔,別聽師父瞎說,師侄可不是那種人。”
盧懷真微微側頭,看向齊逸的雙眼,充滿了不信任。
“你在藥仙谷的幾個月間,多位花魁多次來南城義莊祭拜你的衣冠冢。還有小娘子發願,為你終身不嫁,說要侍奉地祇真君...”
“呃,師叔別說這些了,救人要緊。”齊逸趕忙打斷,想了想,又改口道:“救龍要緊!”
...................
入奇門開始修行之後,齊逸才發現前世仙俠劇裡那些花裡胡哨、美輪美奐的施法動作,不過是藝術表達。
施術或解咒,都需要一個非常完整的流程。
哪怕最簡單的法術,也需要口訣、手印、步法,三者結合才能完成。若需佈下大陣,還得起壇,備好符籙牒文等物。必要時,還得祭上施術者的血。
無論道門、奇門,還是別的修行體系,都逃不開以上施術步驟。
品級越低,施術時間越長,用齊逸的話來說,就是前搖過長。至少得到五品,才能做到彈指一揮便可施展術法。低階術修的施術過程,腳踩步罡、手捻法訣,口唸整套咒文,看上去就跟跳大神似的,毫無美感可言。
由此可見,盧懷真修為高深,至少三品,大機率三品圓滿。
否則,想要解開鯨骨龍紋石的封印術,就純屬無稽之談了。
由於施術者設了兩層封印,且三重印本身就有三重,解法頗為繁瑣,盧懷真表示大概需要一個時辰。
趁著這個空檔,齊逸前去探望在另一間起居室裡的柳伯承。
“白衣方才還提起小齊先生呢。”
雖與外界幾乎徹底隔絕,但柳伯承卻無半分怨言,反而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原本消瘦的身形略微圓潤了些,青黑眼圈早已褪去,面容也顯得飽滿了不少。
齊逸點頭一禮,沒有太多客套,直奔主題道:“柳伯父,對濟州一帶的局勢,有多少了解?”
起居室是按照這個時代大多數中年人喜歡的格局打造,裡外兩進、古色古香,還配有茶海等物。
柳伯承坐到椅上,斟了杯熱茶,遞給齊逸,沉吟兩息道:“濟州雖名州,卻非一州之地,而是一座島城...”
人工智慧之前就給出了大啟版圖詳解,除了當地的物種繁衍生息編年史以外,對當下情況,尤其是政治格局,一無所知。畢竟,彈丸之地,不值得被錄入火種矩陣資料庫。
“濟州知府範憂,字不疑,與我同科,乃是那年的狀元。此人才思敏捷,其智不亞於小齊先生。”
“柳伯父誇讚了,退之可考不中狀元。”齊逸自謙了一句,不解道:“狀元出身,何以會外放到那麼偏遠的地方?”
柳伯承搖頭長嘆道:“範不疑就是我們許州人,他出身清貧,其父曾是戶部一名主事,因得罪權貴,被罷黜官職。”
“範不疑十五歲便高中進士,乃我朝鮮有的少年英才。文采斐然,胸懷天下,然,為人性情孤傲、過於耿直。”
“所以,他也得罪了權貴,被排擠出朝堂?”
齊逸猜測道,柳伯承卻擺手道:“也算,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