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不疑高中狀元后,深受先帝喜愛。僅歷練不到兩年,便上任京兆府尹。可惜,時運不濟,在任那年,京都城六月大旱、十二月霜凍,京都周邊幾十座大鄉縣,顆粒無收。”
“且,安江水患頻發,致使周遭縣城受災。農田家舍毀於一旦,百姓死傷數以十萬計。”
“次年,數十名官員上折,話裡話外皆指範不疑德不配位,方致天災頻降。”
“聖人一力袒護,但當時的首輔與六部尚書,卻一再請奏。坊間更是風傳起,聖人無德,啟用禍人,該當下罪己詔的流言。”
柳伯承面露惋惜道:“先帝被逼得無可奈何,卻仍是愛才,擬定罪己詔,想一力保住範府尹。”
“但那範不疑卻自行請罪,並辭去官職。先帝心痛不已,只得退而求其次,將他放到濟州,做一名縣官。”
“排擠是真,心灰意冷也是真。總之,這位狀元郎的一生,也算是坎坷不平了!”
‘在大啟當官還真是什麼風險都有,連天災這種事都得背鍋,也是沒誰了’齊逸心底暗自吐槽,又問:“那濟州的都指揮使,伯父可知是何人?”
柳伯承詫異地眨了眨眼,旋即笑道:“也對,你無心仕途,對這些自是不關心。濟州府前身乃都護府,因而,知府便是都指揮使。”
齊逸眉頭猛地一挑:“也就是說,兵魚符應當在那位範知府手上!”
“並非如此。”
柳伯承細述大啟朝的兵馬制度,為齊逸補足了朝堂體系瞭解不足的短板。
都護府掌管的是府兵,而濟州兵魚符可調動的乃是水師。兩個兵種,兩種體制。
濟州水師在大啟所有水師中,屬於二流檔位,長官為中都督,正三品。
而濟州水師一把手,不是旁人,正是拓君集的長兄,大啟年輕一代的最強戰將,武道天賦極高、年僅三十便踏入二品,有望問鼎一品的拓步風。
可惜,這位天縱奇才在四年前,率水師征戰斥方島之時,遭遇巨型海嘯,葬身汪洋、屍骨無存。
大啟悍將不在少數,但擅水戰的卻屈指可數,因而,濟州水師都督空懸四年。
斥方島是妖族地盤,島雖小,但跳的卻很歡,時常御水上岸、打家劫舍。自那一戰被團滅後,東南海域便安生了許多。於是,朝廷收回濟州水師兵魚符。
至於應該是誰在保管此物,柳伯承一介文官,也無從得知。
但有兩人是繞不開的,一位是太宰雍明吾,還有一位便是柱國上將軍裴寄北!
畫中女子刺殺伊崎正雄得手後,奪走的那封信上只有廖廖幾行字,齊逸從中提取出三個資訊點——
其一,持兵魚符,調動濟州水師,攻打右津渡與比尼國。
其二,[無麵人]已開拔,前往東南海域。
其三,以龍族公主為質,要挾龍族參戰,或棄戰。
這封密信,沒有署名沒有落款。行動時間出未寫明,只說待時機成熟。
齊逸思忖再三,最終還是沒將此事,和盤托出。
京都雖大,但各方勢力眼線密佈,自己將柳伯父接到隆慶居一事,長公主和準太子知道,那麼,此案背後那位究級大佬,自然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既已是明牌,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自己本就無心朝堂,不怕得罪人,索性明著保,反倒爽快。
不過,柳伯承準備告發許州大型人牙販賣案,以及各路官吏乃至軍中亦有人參與‘仙人散’等禁售毒物買賣流通一事,勢必會令其成為風暴中心。
萬一,柳伯父當真落入敵手,此事恐會成為催命符。
另外,關於告御狀一事,齊逸也另有打算。
與柳伯承大致溝通一番後,齊逸轉身出界,關於密信,他有更好的請教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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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正,隆慶居五樓還在緊鑼密鼓地修繕,大堂卻已座無虛席,連廂房都滿了。
齊逸剛出門,就看到樓下人滿為患,正奇怪這隆慶居剛出了人命,還差點被強拆了,怎麼客人不減反增,便聽樓梯那邊傳來談話聲。
齊逸聽得一腦門黑線,好傢伙,自己成熱門網紅打卡點了可還行。
小半天功夫,藍玉縣子杏林君破獲使團謀殺案一事,便已在裡城傳開。
各路江湖客,聞風趕來吃瓜,想要一睹小齊爵爺的風采。而各大豪門富戶、門閥世家則在第一時間,派人前來拜會這位新晉子爵。
前者純粹就是湊熱鬧,而後者當然是衝著聖人召喚藍玉縣子明晚進宮參加太后壽宴。
這些最會觀望朝堂動向,趨利附勢,眼力見一流的選手,怎會想不到這一舉動意味著什麼。
‘好險’齊逸心底暗忖,趕忙退回房中,繼而翻窗,從後園遁走,火速來到侯府別院。
經過一段時間調養,姜鳳鳴的身子骨已基本大好,封十七郎則在香火願力的滋養下,魂體一天比一天凝實。
別院僻靜,彩生每日會送些食物過來,用不著姐弟倆出門。
但姜鳳鳴是個急性子,如此安生的日子,與她而言卻是煎熬。每天都想出去打探一番,封十七也是使出混身解數,加以阻攔。無奈,姜鳳鳴只好日日修行,錘鍊體魄,以此來轉移注意力。
一見齊逸入院,正在練劍法的姜小姐,趕忙奔上前,俏臉漲紅、微微喘息道:“小齊先生,可是案子有眉目了?”
齊逸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遂釋出氣機探查一番,眉頭微蹙道:“姑娘近來可感覺到胸悶氣短,偶有頭暈眼花的情況?”
姜鳳鳴愣了一下,繼而搖頭道:“小小抱恙,無礙的。先生...”
齊逸直接抬手點在姜鳳鳴眉頭,微微釋出氣機,不疾不徐道:“武道修行,最忌心急氣躁。急於求成,反而壞了修為。”
“六品巔峰,衝擊五品。晉階期間,氣血翻湧、百竅啟息,皆有規律。每位武者的規律,不盡相同。你要做的是找到那個規律,引氣機隨著起伏,周遊全身筋脈百穴。”
“打磨的越紮實,氣海就越發龐大,邁入五品後的境界自然也就越高。”
以自身氣機牽引姜鳳鳴體內到處亂躥的氣機,用了約摸五分鐘,便將混亂引向有序。
齊逸收回手,姜鳳鳴面色泛紅地抱拳一禮:“多謝相助,鳳鳴謹尊先生教誨!”
已經搬到別院暫住的靳九思,在旁看得兩眼放光,正想上前搭一句,卻遭到了齊逸的無情阻止。
“我有要事,你們在外邊守著,別讓任何人等靠近此處。”
齊逸徑直走進客房,取出傳音符,催動氣機。
“二爺,在嗎?徒兒有一事請教。”
過不多時,傳音符亮起,傳出賀騎洲低沉沙啞的聲音。
“為師在,逸兒,何事?”
“二爺,可知無麵人?”
等待了將近五秒,傳音符再度亮起。
“大啟開國之初,各地匪患頻發,殺人越貨者彼彼皆是。彼時,大戰剛過,壯丁不足。神宗便用這些本該斬首格殺的死囚、兇犯,建成了一支特殊軍隊,賜名不良軍。”
“這一制度一直延襲至今,不過,從百年前開始,不良軍的成員除了囚徒以外,還加入了從各個邊彊部族捕獲的青壯奴隸。以及,被人牙子販賣的青壯勞力。因成員大多無身份牙牌,不良軍又稱無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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