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一眼便看到獵犬小隊的維拉三人也在其中,他們正在幫助鎮民們向外撤離,但即便是在普通冒險者裡較為資深的她,此時的動作也顯得格外吃力。
“這是......某種大範圍的虛弱效果?”
觀察著人們的異樣,羅德有了大致的判斷,他正要向前邁步,走入鎮子中,便察覺到某種隱晦的‘介面’正在向外緩緩擴散、掃過了他的身體。
羅德皺了皺眉,立刻開啟面板,檢視日誌:
【正在接受體質檢定(若體質屬性≤12,將陷入生命流失狀態)】
【體質檢定:已透過】
【體質檢定:已豁免】
羅德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生命流失?是歸零隱修會的那個儀式的效果?抽取生命力?他們想幹什麼?”
此時,維拉也看到了羅德和查爾斯,她吃力地攙扶著一位婦女和孩子來到羅德身邊:“羅德爾先生,還有領主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協會剛才突然釋出了緊急疏散通知,還有哈倫先生他......”
羅德拉了她一把,將其和攙扶的婦人、孩子帶出正在緩慢擴散的異常效果生效範圍,沒立刻回答維拉的問題,而是先扭頭看向同樣退出來的查爾斯:
“有什麼東西在大範圍抽取生命力,大機率是之前跟你提到的,在壓倒的麥田中構建的另一組儀式,身體素質不達到正式騎士的水平,恐怕無法豁免這種影響。”
他又看向維拉:“你之前見到哈倫先生了?鎮子裡什麼情況?”
維拉感受到體力的莫名流逝終於停止,鬆了口氣,聽到羅德的問話,喘口氣立刻回答道:
“哈倫先生像是失去了理智,在無差別攻擊見到的所有人,要不是格蘭度老闆娘,還有安迪先生攔住了他,我們恐怕逃不到這裡......”
安迪,羅德聽說過這個名字,似乎是鎮子裡僅有的幾位白銀級冒險者之一。
說到這裡,她似乎想起些什麼,又急切道:“還有,出來的路上,我見到兩個穿黑袍的可疑傢伙朝著格蘭度老闆娘那邊去了,應該都是白銀級以上的人物,他們可能有危險!”
黑袍人?其他的歸零隱修會成員?白銀級以上,也就是踏入超凡領域的正式騎士,難道是來到威斯特那晚,以及狗頭人礦洞外暗中窺伺的那兩人?!
羅德思忖一番,應道:“我知道了。”
“我還能做些什麼?”維拉問。
羅德伸手點點太陽穴,想到一件他現在確實無暇顧及的事:
“組成這個儀式的幾個子節點,應該就分佈在鎮子外圍被壓倒的麥田中,想辦法破壞那些節點,或者至少想辦法讓它們停擺。”
“還記得狗頭人礦洞中見到的那個旋渦雕像嗎?那些儀式的核心,應該也是類似的東西,但可能會有危險,務必小心。”
維拉點點頭表示明白,喘了口氣後,她看向自己的隊友,她的弟弟貝爾,還有弓箭手布蘭德,正要說話,便被貝爾一句話堵了回去:
“姐,別問了,你不知道我還是我不知道你?”
身形瘦高、性格溫和的弓箭手布蘭德,狀若無奈地衝她攤了攤手:“你看,物以類聚說的大概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維拉笑了笑,又看向周圍逃出儀式範圍後,各自癱倒在地上休息,但仍有一定戰鬥力的十幾名普通冒險者,大喊了一嗓子:
“都聽到了嗎?還有沒有能動彈的?”
他們離得不遠,也聽到了羅德和維拉的談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費力地站起來,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態度。
查爾斯這邊,聽到羅德的判斷後,便找來幾名治安人員,命令他們組織周圍還有行動能力的壯年人,救援還停留在儀式籠罩範圍內的受困者,隨後便打算追上維拉等人,和他們一同前往儀式邊界處。
出發前,他踟躕了一下,背對著羅德,聲音沉悶:
“羅德爾先生,如果哈倫騎士真的已經做出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事,還請您......給他個痛快。”
“好。”
羅德腳步停頓一下,但沒回頭,只是低聲應了一句,便逆著仍在向外逃的人流,邁步走入鎮子裡。
從被疏散的人群末尾穿出,街道頓時顯得空蕩了許多,羅德取出螺旋大劍,提起警戒:
“維拉剛才說,是格蘭度老闆娘攔住了哈倫,那應該是在小酒館附近?”
格蘭度的小酒館在鎮子的西北側,想要到那裡去,需要經過橫穿鎮子的中央過道。
而在沿著在雨水作用下泥濘不堪的道路去往那裡時,他發現從腳下淌過、流入下水道口的泥水中......隱隱透著如血般的猩紅。
循著這色澤愈加猩紅的泥水,羅德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中央過道上。
他首先看到一名稚童的頭顱和半個肩部,被他僅剩上半身的母親緊緊護在懷中,而這對母子身體另外的部分靠著牆壁,倒在小巷另一邊。
走出小巷,中央過道上四處都是屍體,一眼掃去,光他看到的死者,便超過了30人,基本都死於利刃劈砍造成的傷勢。
大量鮮血從屍體傷口中淌出,順著雨水絲絲縷縷流入分佈於鎮子各處的下水道口中,就像是流入了一具......嶄新的軀殼。
越過中央通道,在去往小酒館的路上,羅德聽到了一陣疑似戰鬥的聲響,武器交擊聲、重物撞擊聲、以及建築倒塌聲交錯在一起。
加快腳步,循著聲音趕去,在轉過一個街角後,羅德終於見到了佇立在雨中的哈倫騎士。
他的面前是一棟倒塌的民房,格蘭度老闆娘身上帶著幾處劍傷,正從倒塌的建築中走出。
此外,羅德注意到街道上還有兩名黑袍人,其中一人身材健碩,拎著一把巨大的戰錘,身邊倒著一名身穿精緻銀甲,胸口完全凹陷下去、鮮血濺了一地的死者,應該就是之前維拉提到的那位,鎮子裡屈指可數的白銀級冒險者之一,安迪先生。
另一名黑袍人身材勻稱,持著一把造型精緻的長劍,站在一間名為貓與魯特琴的酒館房簷上,居高臨下默默觀戰。
格蘭度老闆娘赤手空拳,身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想來是要分心提防那兩名黑衣人,手中又沒拿武器,這才在哈倫騎士手中吃了虧。
而那塊之前被戴安娜保管的‘座標’碎片,此時正鑿穿哈倫騎士的胸口,深深嵌入他的胸口。
不,很難說是嵌入,那塊‘座標’碎片更像是在他的胸口紮根、生長,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在看到那塊‘座標’碎片的瞬間,羅德雙眼微微瞪大,腦海中一陣轟鳴:
“為什麼‘座標’碎片會在這裡?!‘座標’碎片不是應該需要置於儀式中心嗎?否則那些拼湊起來的結構該如何彼此相容......”
“不對,我被誤導了?真正的儀式主體就在鎮子裡?!會在哪裡?”
羅德掃視著周圍,突兀察覺到那些混雜著鮮血的汙水淌入昏暗的下水道中時,竟泛起一陣黯淡的血色光澤!
下水道......
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