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kmur-thzhi-zonag-nithu?”
為何要模擬脆弱的形態?
“Dakvorkel-zoeth-nithu?”
為何拒絕神聖的轉變?
這一次,她無比清晰地聽清了020的語言。
那並非什麼混著雜音的語言,而是每一個部位都在同時發聲,從最微小的細胞到最宏大的器官,共同編織出複雜的聲音織物。
這種語言直接與星榆的靈魂共鳴,繞過了普通的聽覺系統,直接在她的意識中形成意義。
但星榆面對這種古老的憤怒,卻出奇地平靜。
她已經開始理解自己的本質。
“腳”的位置瞬間液化,銀白色的液體,擺脫了桎梏。
020的攻擊落下的瞬間,星榆的身體如同被擊碎的水銀,分散成無數銀白色的液滴。
它們於空中懸浮,用肉眼難以察覺的細絲相連,形成了不斷變化的網路。
液體在空中迅速地凝結、翻湧、後退,再落地重新凝聚時,已經恢復了人形——這個形態是她的選擇,而非束縛。
她後退著,試圖掙脫與020之間那種原始的、近乎本能的引力。
劍刃不再是單純的武器,而成為了她意志的延伸。
突然,一種古老的語言從她口中流淌而出:“Nag-ka-ultru-zoessmurni.Kli-nivor-zomurya?”
……你已經驗證了我真實的本質,又為何拘泥於我的表皮?
她現在與020的交流已經毫無障礙。
這些遠古的言語讓她感到驚異——它們是如此自然地湧現,彷彿一直潛伏在她的意識深處。
但每個音節的能量都過於強大,像是要撕裂她的聲帶,摧毀她選擇的這具形態。
020的存在因她的話語微微震顫,語氣中的憎恨轉為猶疑:“Dakmur-thzhi-zothu,dak-nikel-zoeth-ththu?Dak-nikel-zovor-theth-ththu?”
你以脆弱之軀,如何代行主的意志?又怎能完成跨越永恆的使命?
“你與我是最後的子嗣。你我的連線會賦予彼此更強的力量。為何要在命運的織網中自相殘殺?”
星榆謹慎地切換回人類語言。模擬人類形態確實限制了她的力量,但此刻她能感受到一種更深層的聯絡——她和020之間的血脈共鳴正在增強她的感知,讓她能夠同時感知多重現實。
020似乎突然領悟了什麼,它的聲音中充滿了近乎狂熱的頓悟,彷彿觸及了某種超越時空的真理:“Nag-kaeth-thvor-zo…Nag-kamurkel-zoeth-th.Nag-nithu,vor-kakel-zoeth-thvor-zo.”
我窺見了主的無限智慧。允許你的存在,是祂不可言說的深意的體現。
“Nag-kakeleth-thvor-zo,nag-nimur-thkel-zoeth-th.”
祂以無限的智慧選擇了這種方式,我們自當遵從。
它的形體開始模糊,不是消失,而是轉化到了另一重現實中。星榆看到了——真正的虛界在她面前展開,而在那裡,020的巢穴由無數鋒利獸牙構成,每一根尖牙都指向不同的維度。
“Nag-kaeth-thzhi-zo…Nag-nithu,mur-zo,kel-zoeth-th-zo,dak-nimur-thvor-zoeth-th.”
時間已至……記住,末妹,在主的旨意下,我們將重塑現實的根基。
020的最後警示在維度間迴盪。
就在下一刻,難以言喻的痛苦如潮水般淹沒了星榆。
020消失在虛界的瞬間,現實對星榆的擠壓如同潮水般襲來。失去了血脈共鳴的支撐,這個世界開始本能地排斥她的存在。
她的身體開始崩解,銀色的液滴一滴滴墜落,在地面上形成微小的、永遠無法重新凝聚的漩渦。
痛苦超越了肉體的界限,直達靈魂深處。
在即將被現實徹底擠壓殆盡的最後一刻,星榆拼盡全力,調動殘存的意志,強迫自己重新模擬出人類的形態,如同將自己硬塞進過小的容器。
色彩重新注入她的軀體時,新的痛苦接踵而至。血液變成了沸騰的岩漿,在重塑的血管中流淌;骨骼碎裂聲,像是在違背自己的意願重組。
前所未有的乾燥感席捲全身,彷彿整個存在都被置於一個無限膨脹的真空中。
面板開始龜裂,她的存在像是一條在永恆乾旱中垂死的河床。
剛剛獲得的知識開始反噬她的意識。
破碎的記憶如同尖刀般在她的腦海中攪動——被藍黑色覆蓋的星球、泡沫狀的宇宙、某個實驗室裡閃爍的儀器、冰櫃中凍結的眼球……每一個畫面都像是一把鈍刀,強行剜開她的頭骨。
她蜷縮在地上,指尖在水泥地上劃出深深的溝壑。
世界在她眼前扭曲,聲音變得遙遠而失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嚥碎玻璃。
黑暗從視野邊緣開始侵蝕,如同無形的網。
她感覺自己正在墜落,墜入一個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感覺的虛無之中。
在長久的掙扎後,疼痛終於開始消退。
她的存在正在被這個世界同化,被壓縮成有限的形態。
呼吸變得微弱,心跳逐漸減緩,意識墜入黑暗的深淵。
在廢墟中,她閉上了雙眼。
不知道下次睜開時,自己還是否記得永恆的滋味。
*這一段直接使用Eth-zhi語言是因為了強調它們雙方並不是使用人類語言溝通。之後就不會這麼寫了!
本章作話是本文劇情的一環,實在塞不下了,乾脆在這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