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喘息,最開始跟蹤她的那人已經舉著木棍再次撲上來。
棍子呼嘯著砸向星榆的頭部。星榆勉強抬起短劍格擋,棍子被鋒利的劍刃瞬間削斷,斷口平整如鏡。
男人猝不及防,身體向前傾倒。星榆抓住這一瞬間的空檔,右手的短劍直直刺入對方的腹部。
劍身沒入血肉,拔出時帶來令人不適的黏膩感,溫熱的鮮血隨之噴湧而出,在雨中形成一道暗紅色的霧氣。
在她們戰鬥的間隙,第三個人已經欺身而上,手中的小刀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星榆應付不來,小刀刺入她的左臂——
一點感覺也沒有。
短劍劃出一道弧線,如切開紙張般反手劈開了對方的鎖骨。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鮮血如泉湧般噴射而出。
……三個了。
最後一個人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妙,轉身就要逃跑。
但星榆的反應更快,她幾個箭步追上,黑色的短劍無情地刺入對方的後背,從胸口穿出。
他的身體僵直了一瞬,然後無力地跪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眼珠因恐懼和絕望顫慄著,看著這個奪走了他們四條生命的年輕女孩。
雨還在下,沖刷掉土地上的一切罪惡。
雨水滲入了她的傷口,混合著鮮血滴落。
她的呼吸急促,身體因為緊張和興奮而微微顫抖。
夜日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照亮了她面前的街道。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橫七扭八地躺在地上,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見牆壁都被血液染成了暗紅。
她靠在牆邊,抖落黑劍上的血水,聽著雨滴擊打在劍刃上的聲音,心跳從急促漸漸轉為平緩。
先前的,那一瞬間,她是想過的。
或許……真的可以放過他。
當看到那群灰燼幫的底層成員折回來的時候,雖然不出所料,但她的心裡還是閃過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失望。
有什麼仁慈的必要?
就算少了她這一件殺戮,這樣的事也每天都在發生。
不會再有下次了。
她看著手上未乾的血跡,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天真。
在這個世界中,奪取他人的生命如同家常便飯一般普遍。
泥沼中活著的每個人都在為生存而掙扎。
貧窮像一條無形的繩索,把所有人都勒得喘不過氣。人們相互傾軋,互相欺凌,拼命搶奪著那一點點可憐的資源。
在這樣的環境裡,信任早已成了無人敢碰的奢侈品,同理心更是被碾碎在了現實的車輪之下。
她最後那一絲猶豫和仁慈,在這個世界看來竟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想到這裡,星榆不由得苦笑。她和祈雪那樣的關係,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簡直像個異類。
能在滿是血腥的F環活到這麼大,手上卻沒沾太多鮮血,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想到這裡,她又微微皺了皺眉頭。
終有一天,她會完全適應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現在,最讓她感到困擾和無法理解的並不是這個社會的殘酷,而是……
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