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又折返回去,跑到棺槨旁邊,抓起幾件東西就往麻袋裡塞。
我一看這情形,肺都快氣炸了,一個箭步衝回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破口大罵:
“你他孃的是不是瘋了?要錢不要命了?這時候還惦記著這些破爛玩意兒?趕緊給我滾!”
“遠峰,我……我就拿幾件,就幾件!這都是錢啊!我……我還要回去打那個臭婆娘的臉呢!”錢豹還在那兒嘟嘟囔囔,不肯撒手。
幽鼠和瘦猴也跟了上來,手忙腳亂地往麻袋裡劃拉東西。
我真是恨不得一人給他們一腳。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不斷傳來“砰砰”的巨響,那是石壁持續崩塌的聲音。
越來越多的水湧進來,整個玄宮都開始搖晃,地面也開始出現裂縫,彷彿隨時都會塌陷。
我心裡清楚,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耽擱下去,我們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都他媽給我住手!別拿了!想活命的就趕緊跑!”我聲嘶力竭地吼道,聲音都劈了。
我一手拽著錢豹,一手拉著幽鼠,硬生生把他們兩個往外拖。
瘦猴、文臉和幽虎哥,也知道情況緊急,顧不上再拿東西,緊跟著我們,沒命地朝大殿外跑去。
錢豹還一個勁兒地回頭張望,嘴裡嘟囔著:“遠峰,小心……小心賀哥他們……”
我哪還有心思管他們,只顧著往前衝,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跑!
跑到承天殿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轟隆隆”的巨響,震得我心頭一顫,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地底深處破土而出。
猛一回頭。
謝天謝地,玉橋還在!雖然它像風中殘燭一樣搖搖欲墜。
幽河的水位漲得像發了瘋的野獸,咆哮著,翻滾著,但還沒淹到橋面。水面上的漩渦,像是怪獸的巨口。
我定了定神,又忍不住去看河裡。山洪傾瀉,水面翻滾著白沫,先前落水的旭子,只剩下一具白骨在浪裡沉浮,被水流裹挾著,時隱時現,像是在跳一支詭異的舞蹈。
“快跑!”
我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第一個衝上玉橋。腳下發力,恨不得一步跨到對岸,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身後,玄宮劇烈搖晃,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瘋狂掙扎,隨時都會塌陷,變成一個巨大的墳墓。
跑到玉橋的另一端,我才敢停下喘口氣,回頭張望,肺裡火辣辣地疼。
賀哥他們三個,剛跌跌撞撞地從承天殿裡衝出來。人人肩扛重物匆匆,像是揹著幾座小山。他們腳步沉重,跑起來的姿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比烏龜快不了多少。
賀哥更絕,竟然從大殿裡拽出一頭灰撲撲的毛驢,想把麻袋馱在驢背上。他一隻手拽著韁繩,一隻手吃力地拎著麻袋,額頭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扭曲的蚯蚓。
我真是服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命還不如這些破爛值錢?
這時候,幽河的水位還在漲,洪水眼看就要淹沒玉橋。水面翻滾,像是煮沸了一鍋粥,冒著熱氣和泡沫。
就賀哥他們那速度,等他們跑到橋邊,我估計連橋的影子都看不見了,只能看見一片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