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但我們承擔不起這個‘好奇’的代價,而他更承擔不起。】
而且有句話安德森是不想講,帝國是個發展了一萬年的政體,而星聯直到現在成立才不到六十年。
有些出生就在羅馬和生來就是牛馬的事情即使在星聯現在這個社會也屢見不鮮,只是沒有這麼集中報道,並且新聞媒體做了很多輿論導向而已。
各個社會都有各個社會的不平等,星聯也不是多麼偉光正——但是薛帕德的地位不到,看不到……或者說還來不及看到這個銀河社會黑暗的一面而已。
薛帕德沉默了。
她能面對外星人海盜的血腥衝鋒,能毫不猶豫地朝敵人傾瀉火力。
但這種冰冷、系統化、視個體如草芥的殘酷,讓她感到一種發自心底的寒意和無力。
她彷彿看到一條無形的鞭子高懸在每個底層帝國人的頭頂,而他們這些“尊貴外賓”的任何一個無心之舉,都可能引來鞭撻。
【…無論怎麼樣講……這都是錯的。】良久,她的意念傳來,帶著壓抑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沮喪。
【但這個‘錯’已經執行了一萬年,薛帕德。】安德森的回應帶著老兵特有的滄桑和務實,【你想用星聯的倫理手冊去撬動它?可以,但不是現在,不是在這裡,不是用這個侍從的血肉之軀去做第一塊墊腳石。】
【我們的本質是軍人,而這個時刻也是外交官,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瞭解和生存,不是審判和犧牲無關者。】
談話間,軍官餐廳那宏偉、厚重、鑲嵌著黃銅紋路的巨門已在眼前。
侍從停下腳步,深深地躬身,做出邀請的姿態。
門內傳來隱約的餐具輕碰聲和低語,與門外通道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
餐廳內部空間極大,挑高驚人,粗大的承重柱上刻滿了帝國聖歌的篇章和戰鬥浮雕。
長條形的金屬餐桌排列整齊,不少帝國海軍軍官和少數身著華麗服飾的文職人員正在用餐,動作刻板,交談聲壓得極低。
整個氛圍與其說是餐廳,不如說更像一個肅穆的禮拜堂。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在於,因為他們這群外人來了,所以原來氣氛正常的餐廳必須表現出一種肅穆的態度——畢竟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外人聽到的好。
而餐廳靠窗的一角,被巧妙地用幾面巨大的、繡著天鷹與星域徽章的屏風隔出了一片相對獨立的空間。
幾張鋪著白色,略顯陳舊但乾淨桌布的小桌已經擺放完畢,桌上銀質餐具閃爍著冷光——這是為星聯代表團準備的“專屬區域”。
當然,這種刻意的隔離,也在無聲地強調著“你們是外人”。
安德森對侍從點頭致意,率先走了進去。
薛帕德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跟了上去。
既來之,則安之,至少先看看帝國提供的供他們“品評”的早餐究竟是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