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身份,三十歲的副處級幹部,還在省政府,怎麼樣都不至於讓人輕視了才對。
疑惑中。
張澈已經走到家門口。
打穀場邊,石榴樹的陰影下,被鋸斷的青翠毛竹散落一地,一名頭髮斑白的老太太正低著頭,拿著縫衣服的鑽子在竹筒上小心翼翼的刻制著圖案。
附近有一處景點,是座頂有名氣的寺廟,近年來,遊客漸多,賣些竹筒雕刻的小水桶,杯子,一天運氣好,也能賺個十幾二十塊。
“奶奶!”
靜靜看著老太太將竹筒上的圖案刻完,張澈方才輕聲喚了句。
不敢打擾,要是一鑽子下去刻錯了,又是半個小時白費。
“張澈,你回來了,還沒吃飯吧?”
老太太臉上綻放出笑容來,此前認真的表情一下子鬆弛開來。
“鍋裡還溫著飯菜,你趕緊去吃飯。”
張澈小幅度的點點頭,他有些害怕,若是低頭,這溼潤的眼角,會滴下淚水來,平白讓老太太擔心。
廚房在一處矮小的平房內,煙熏火燎的,不僅僅是白牆被油煙染上灰色,就是橫樑上的蜘蛛網,都浸染了油汙色。
拎起農家灶臺上的鍋蓋,水汽迎面撲來,三個大海碗上面掛著晶瑩的水珠,兩個菜,一大碗飯,在溫水中泡著,尚餘著熱氣。
菜比較簡單,時令的豇豆,切成手指長的段,在滾燙的豬油中翻炒出香味來,加入鹽,然後直接放到鍋裡面蒸,直到軟趴趴的躺在碗中,和黑色的汁水混在一起。
另外一個菜則是滿是油脂的臘肉,炒好扔點青蒜段進去,那香味,繞樑三日,能多吃三碗飯。
當然,這樣在溫水中泡著,青蒜不可避免的蔫吧了。
張澈並不嫌棄,甚至於,嘴裡早就不住的往外滲著口水。
風捲殘雲,一掃而盡。
臘肉的油脂很好的撫慰了大半個月沒有接觸到葷腥的腸胃,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滿足至極的感覺。
舒坦。
歇息片刻,感覺廚房有些悶熱,張澈走了出去,卻是目光一凝。
老太太依舊在刻著竹筒,只是身邊多了個不速之客。
這是老太太孃家的親戚,叫吳琴,約莫三十歲左右,日常打扮的花枝招展,還噴點了香水。
“大姑,我和你說,這保險買了,三年之後,三萬變五萬,不比放在銀行來的實惠?”
好嘛,到這裡來推銷保險來了,是想把老太太的棺材本都給掏空?
那筆錢就是出了建房死人的事,父母都死活沒有收,寧願出去熬身體賺錢。
還三萬變五萬,要是能變,他張字倒過來寫。
老太太聽著,明顯是有些猶豫。
“琴琴啊,可以少買點嗎?五千就好。”
張澈一聽就明白了,老太太對孃家人極好,根本抹不開面子拒絕,已經存著少打點水漂的想法。
“大姑,我跟你說,公司規定了,這至少得買一萬......”
老太太沉默不說話。
“奶奶,要不我看看吧,要是合適,買就買了,也是好事。”
張澈這時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