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洛珩眼底跳躍,像兩點幽冷的鬼火。
梁念蘭後背那層薄汗還沒幹透,指尖冰涼。
她攥著剛買的胭脂盒,指節都泛了白。
鋪子裡那看似不經意的觸碰,紙條滑進對方袖口的剎那,她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膛。
這漢王府,真成了個透風的篩子?
洛珩這雙眼睛,到底釘在多少地方?
“夫人今日氣色不錯。”
洛珩的聲音不高不低,打破沉寂。
他目光掃過,落在她腰間新掛的那個石榴紅如意香囊上。
梁念蘭心猛地一抽,強自鎮定,甚至擠出一絲帶著刺的冷笑:“世子管的真寬,連妾身今日抹什麼胭脂、掛什麼香囊,都要一一過問不成?這世子夫人的日子,比柳林巷的暗哨還難熬。”
洛珩沒接她的刺,反而踱近一步,離得近了,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帶著壓迫感的氣息幾乎將她籠罩。
他唇角甚至勾起一抹堪稱溫和的弧度,視線卻牢牢鎖住她微顫的眼睫:“胭脂自然是好的,襯得夫人容色更豔。只是……”
他話鋒陡然一轉,寒意乍現,“東西好,就好好用。千萬別沾了不該沾的,惹一身洗不掉的腥。”
那腥字,被他咬得又輕又重,像根冰錐,直直扎進梁念蘭耳膜裡。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指尖的胭脂盒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洛珩不再看她,轉身走到窗邊,負手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
那背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梁念蘭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那間令人窒息的書房。
門在身後合攏的輕響,如同赦令。
她背靠著冰冷的廊柱,大口喘氣,冷汗浸溼了裡衣。
洛珩知道了?他到底知道多少?
孃親的計劃……還能成嗎?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纏得她喘不過氣。
子時剛過,書房的門被無聲推開。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入,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夜風的寒意:“世子。”
洛珩沒回頭,依舊看著窗外濃得化不開的墨色:“說。”
“夫人今日酉時三刻,進了西市錦繡閣。表面挑選胭脂水粉,與掌櫃娘子閒話家常。接觸時間約半盞茶。手法……”黑影頓了一下,語氣凝重,“極其老練隱蔽。屬下親眼所見,夫人指尖在挑選一盒石榴嬌時,有微小動作,疑似薄片狀物滑入對方袖袋。屬下無能,為免打草驚蛇,未敢抵近,未能確認具體何物,亦未能追蹤那掌櫃娘子最終接頭之人。錦繡閣背景乾淨,表面無異常。背後……似有高人抹去痕跡,深不見底。”
書房裡死寂一片,只有燭火偶爾爆裂的細微噼啪聲。
良久,洛珩才緩緩轉過身。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踱回書案後坐下。
“深不見底?”
“好啊。藏得越深,揪出來的時候,才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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