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水潑了一桌,順著桌沿往下滴答,他也顧不上擦,聲音都變了調,帶著驚恐:“那…那女魔頭?!她…她還在?!不可能!當年影龍衛掘地三尺都沒……”
“影龍衛沒找到的多了!”洛珩打斷他爹的語無倫次,語氣斬釘截鐵,“廢太子殘餘的死忠,尤其是冷豔蓉掌控的那批真正精銳,一直像影子裡的影子,藏在最深處。他們等的,就是這樣一個帝都兵力空虛的機會!偷家?他們不僅要偷家,恐怕還想把這天,給捅個窟窿!”
洛燼徹底慌了神,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那…那咋辦?!老頭子帶著兵都跑北邊去了!老子…老子手底下就那點王府護衛,看家護院還湊合,對上那群不要命的瘋子…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啊!小崽子,爹…爹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了!要不…要不咱跑吧?找個地方躲躲?”
“跑?”洛珩看著他爹那慫樣,又好氣又好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往哪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你是監國的輔國王!帝都若亂,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你!”
這話像盆冰水,把洛燼澆了個透心涼。
他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回椅子上,面如死灰:“那…那你說咋辦?總不能坐這兒等死吧?”
“慌什麼?”洛珩直起身,恢復了慣常的冷靜,“早有準備。人我給你留下。”
“誰?霍勝胥?”洛燼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霍勝胥我得帶去北邊,砍人他更在行。”洛珩搖頭,“留下衛定疆!由他統領秦王留下的那批舊部精銳。那些人被打散安置在城外幾個大營,但兵符和名冊都在我手裡。衛定疆熟悉他們,能鎮得住。有他領著這支人馬坐鎮,加上影龍衛盯著,只要爹你不亂跑,守住王府和幾個要害衙門,問題不大。”
“衛定疆…秦王舊部…”洛燼唸叨著,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點。
衛定疆的沉穩他是知道的,秦王舊部雖然桀驁,但確實是能打的硬骨頭。“那…那也才幾千人吧?萬一…萬一玄天門的人比預想的多……”
洛珩看他爹還是那副心驚膽戰的模樣,哼了一聲:“若爹實在不放心,還有個現成的幫手。”
“誰?快說!”洛燼立刻伸長脖子。
“晉王,洛炆。”洛珩吐出這個名字。
“老六?”洛燼一愣,隨即撇嘴,“他?他能幫老子?他巴不得看老子笑話呢!上次賭錢還坑了他三千兩,記仇著呢!”
“此一時彼一時。”洛珩眼神銳利,“晉王心心念唸的是什麼?兵權!軍功!陛下北征,沒點他的將,他此刻怕是比爹你還憋屈。他手底下那兩萬京畿衛戍營,可是實打實練過的精兵,就在城內駐防。”
洛燼眨巴著小眼睛,有點回過味來了:“你是說…讓老子去找老六借兵?”
“不是借。”洛珩嘴角勾起一絲算計的弧度,“是給他送功勞!提我的名字,告訴他,留守帝都,拱衛京畿,肅清城內可能作亂的玄天門餘孽,同樣是潑天的軍功!而且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只要他腦子沒進水,放著這送到嘴邊的肉,他能不吃?”
洛燼呆了一瞬,猛地一拍自己油光鋥亮的腦門,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對啊!老子怎麼沒想到!”他整個人像是被醍醐灌頂,瞬間活了過來,小眼睛裡迸發出精光,“老六那小子,做夢都想當兵馬大元帥!守著帝都抓耗子,這功勞不比去北邊啃沙子差!穩當!老子這就去找他!嘿嘿,提你的名字好使!他小子現在看你眼珠子都冒綠光,想巴結還來不及呢!”
他蹭地站起來,渾身肥肉都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也顧不上擦滿手的油和桌上的茶水了,風風火火就往外衝,嘴裡還嚷嚷著:“備馬!快給老子備馬!去晉王府!燒雞…啊呸,是潑天的軍功,老子給老六送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