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祥昭容的話如同一根尖刺,直直扎向白若曦。
她不僅質疑案情的公正,更暗指白若曦藉機剷除異己。
這已不是普通的口角,而是近乎撕破臉的指控。
白若曦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那細微的瓷器碰撞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她抬起眼簾,目光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落在祥昭容身上。
“祥昭容,”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慎刑司查案,皇上下旨,此案早已鐵證如山,何來曲折之說?你此刻這番言語,是在質疑慎刑司上下辦事不力,還是在懷疑皇上的聖明判斷?亦或是,你認為本宮有那通天徹地的本事,能瞞天過海,羅織罪名去陷害一位與本宮素無深仇的嘉修儀?這等帽子,太大,本宮戴不起,恐怕祥昭容你也擔不起這妄議之罪。”
一番話,不疾不徐,卻將祥昭容推到了極為被動的境地,質疑皇上,妄議宮闈,哪一條都是大罪。
祥昭容臉色一白,她本是仗著麗貴妃撐腰才敢出頭,卻沒想到白若曦如此犀利,三言兩語便將她逼入死角。她求助似的看向麗貴妃,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麗貴妃端起茶杯,輕輕撥了撥浮葉,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彷彿眼前的一切與她無關。
她樂得看戲,也想看看這白若曦究竟有多少斤兩。
就在祥昭容騎虎難下之際,一個柔弱卻帶著幾分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
“祥昭容此言差矣。”眾人循聲望去,竟是此次案件的“受害人”虞美人。她今日穿了一襲水藍色的宮裝,襯得她愈發清麗。
她站起身,對著祥昭容微微福了福身子,才繼續說道:“當日之事,嬪妾亦在其中。若非瑾充媛姐姐心細如髮,及時察覺端倪,恐怕此刻身陷囹圄,含冤莫白的便是嬪妾了。嘉修儀……她所為之事,自有公論,皇上聖明,斷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祥昭容如此說,豈不是讓真正受了委屈的人寒心?”
虞美人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眼中雖尚有怯意,但語氣卻比往日堅定了不少。
白若曦讚許地看了她一眼。看來,那場牢獄之災,確實讓她成長了許多。
祥昭容被虞美人一番搶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正欲反駁,卻聽白若曦再次開口,語氣轉冷:“祥昭容,今日是貴妃娘娘的賞花宴,本宮不欲與你多做口舌之爭。但你記住,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若再有下次,本宮定會將你的‘高見’一五一十稟明皇上,看皇上如何評判你這番‘仗義執言’!”
這已是毫不掩飾的警告。祥昭容哪裡還敢再多言,訕訕地坐了回去,連頭都不敢抬。
麗貴妃這才放下茶盞,笑著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些許口角,說開了便好。來,都嚐嚐這新上的雨前龍井,還有這牡丹酥,可是御膳房特意為今日的宴席新制的。”
宮女們連忙上前添茶布點,亭內的氣氛略有緩和,但眾人看向白若曦的目光中,已然多了幾分深思與忌憚。這位瑾充媛,不僅心思縝密,手段也著實厲害。
就在此時,意外陡生。一名端著點心盤的小宮女,行至惜寶林身側時,不知為何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往前撲去。盤中的各色精緻糕點散落一地,一杯滾燙的茶水也隨之潑出,不偏不倚,正澆在惜寶林的手背和錦緞裙襬上。
“啊!”惜寶林一聲痛呼,猛地站起身來,手背迅速紅了一片。
那小宮女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惜寶林恕罪!求貴妃娘娘恕罪!”
麗貴妃柳眉一蹙,不悅道:“怎麼回事?如此毛手毛腳,驚擾了各位妹妹!”
惜寶林疼得眼圈泛紅,卻還算剋制,只是看著自己被燙傷的手背和汙損的衣裙,委屈不已。
白若曦眸光微動,開口道:“莫慌。春桃,快去取些上好的燙傷藥膏來給惜寶林敷上。琳琅,扶這位小宮女起來,問清楚是怎麼回事。貴妃娘娘,一點小意外,莫要因此擾了大家的雅興才是。”
她處事不驚,條理清晰,立刻便穩住了場面。春桃應聲而去,琳琅則上前扶起那名仍在瑟瑟發抖的小宮女。
“回……回各位娘娘,”小宮女帶著哭腔,聲音發顫,“奴婢方才……方才好像被人……被人暗中絆了一下腳,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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