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的血腥氣,濃重得令人作嘔。
虞婕妤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雙目圓睜,彷彿凝固了生命中最後一刻的驚恐與不甘。
她胸口的金釵沒入得極深,鮮血染紅了素色的宮裝,像一朵開在死亡之上的妖冶之花。
一旁,那名老太監懸在房樑上,身體已經僵直,腳下翻倒的凳子,訴說著一場精心偽裝的“畏罪自盡”。
麗貴妃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捂住了嘴,才沒有尖叫出聲。她帶來的宮人們也都個個面無人色,瑟瑟發抖。
一片死寂與混亂中,只有白若曦,冷靜得像一塊冰。
她的目光,死死鎖住虞婕妤那隻緊握的右手。她記得清清楚楚,那掌心裡,用最後一口氣畫下的,是半個血淋淋的“蘇”字。
這個“蘇”字,像一根淬毒的鋼針,扎向了皇后的鳳鸞宮。
可白若曦卻聞到了一股比血腥味更濃烈的陰謀氣息。
太明顯了。
這就像是有人生怕別人看不見,特意在雪地裡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腳印,引著所有人走向早已設好的陷阱。那個神秘的“飛焰”組織,手段狠辣,心思縝密,絕不會留下如此拙劣的嫁禍之證。
除非,這本身就是計謀的一環。他們要的,就是她拿著這個證據,去和皇后撕咬。
“娘娘……這……這可如何是好?”麗貴妃顫著聲問,六神無主地望向白若曦,此刻的她,早已沒了往日的飛揚跋扈,只剩下恐懼。
白若曦沒有回答。她快步上前,在任何人反應過來之前,蹲下身,狀似悲痛地握住了虞婕妤那隻僵硬的手。她寬大的衣袖垂下,巧妙地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在那片陰影之下,她的拇指,不著痕跡地在那片血跡上輕輕一抹。
那個殘缺的“蘇”字,瞬間化作了一團模糊的血汙。
做完這一切,她才緩緩站起身,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悲憤與不容置喙的威嚴:“封鎖這裡!任何人不許靠近!小祿子,立刻去請皇上!麗貴妃,你我二人,是最後見到虞婕妤的人,在皇上駕到之前,我們哪裡都不能去。”
她不僅抹去了證據,還立刻將自己和麗貴妃捆綁成了現場的證人。麗貴妃一愣,隨即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只能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
皇帝很快便帶著御前侍衛趕到。看到殿內的慘狀,他勃然大怒。這已經是近期宮中發生的第二起惡性案件,而且死的是一位懷有身孕的妃嬪,這無異於是在挑戰他作為帝王的底線。
“查!給朕徹查!”皇帝的咆哮聲,震得整個宮殿都在嗡嗡作響。
然而,現場被偽裝得天衣無縫。仵作驗屍的結果,也只指向了“主僕相殘,畏罪自盡”這個結論。
白若曦和麗貴妃的證詞,也只能證明她們是第一發現人。那批來路不明的木炭,線索也隨著內務府管事的暴斃而中斷。
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一個死衚衕。
此事最終,只能不了了之。虞婕妤被草草安葬,宮中卻因此陷入了更深的恐慌之中。曾經圍繞在白若曦身邊的幾位有孕嬪妃,更是終日以淚洗面,不敢踏出宮門半步。白若曦好不容易建立的聯盟,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搖搖欲墜。
深夜,永和宮內,燭火通明。
宋清瑤一身素衣,悄然而至。她的臉上,是與白若曦如出一轍的凝重。
“姐姐,兄長那邊查到了。”宋清瑤壓低聲音,“那個在虞婕妤宮中自盡的老太監,根本不是宮裡的老人。他的真實身份,是三年前的一個死囚。卷宗上寫著他已病死於獄中,但實際上,是蕭啟動用職權,將他換了出來,成了一個‘死人’,安插進宮。”
這個訊息,證實了白若曦的猜測。蕭啟,“飛焰”,這條線,算是徹底連上了。
“一個死囚,必定有所圖。他可有家人?”白若曦立刻抓住了關鍵。
“有。”宋清瑤點頭,“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妹妹,在浣衣局當差,平日裡沉默寡言,從不與人交往。”
“好。”白若曦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想辦法,把她帶到我這裡來。記住,要用最穩妥的法子,不要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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