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訊息的間隙,白若曦破例去了天牢,探望被關押的靈美人。
天牢裡陰冷潮溼,靈美人短短几日,便憔悴得不成樣子。見到白若曦,她如同見到救命稻草,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姐姐,我信你。”白若曦扶起她,聲音溫和卻帶著力量,“但你要仔細想想,從你入宮,到事發,可曾有過任何不尋常的人或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可能救你的命。”
靈美人含淚沉思,拼命地回憶著。許久,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身體一顫。
“有……有一件事。”她顫抖著說,“大概是一個多月前,虞婕妤宮裡的那個孫太監,就是那個死了的老太監……他曾在御花園裡碰到過我,還塞給了我一個護身符,說是鄉下求來的,開過光,能保佑皇子平安。我當時覺得他一個太監,有些古怪,就隨手賞了些銀子,把那護身符丟給了宮女。後來……後來就不知扔到哪裡去了。”
一個死囚出身的太監,主動給一位懷有龍裔的妃嬪送護身符?
白若曦的心,猛地一跳。這絕不是巧合。
她安撫好靈美人,答應定會還她清白,隨後便匆匆離開了天牢。她的腦中,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三日後,夜深人靜。
小祿子領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宮女,走進了永和宮的偏殿。那宮女一見到白若曦,便嚇得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她正是那個老太監的妹妹。
白若曦沒有疾言厲色,只是讓琳琅賜了座,又端上了一杯熱茶。她平靜地開口:“本宮找你來,不是要問罪,是想給你和你哥哥一個公道。你哥哥名為死囚,實為棋子,死得不明不白。你若信我,便將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本宮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若你有一句假話,你和你哥哥,便都白死了。”
那宮女被白若曦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心頭髮慌,又被她話中的善意與威懾所迫,最終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她哭著將一切和盤托出。
原來,她的哥哥確實是被一個神秘組織所控制。他們以她的性命為要挾,逼他入宮潛伏。這些年,他只負責傳遞一些微不足道的訊息,直到最近,才接到了刺殺虞婕妤的死命令。
“是誰?是誰給你哥哥下的命令?”白若曦追問道。
“我……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宮女哭著搖頭,“我哥哥說,他從未見過主上的真面目。但就在事發前一晚,他奉命去御花園的假山後見面,我……我因為擔心,就偷偷跟了過去……”
“你看到了什麼?”白若若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離得遠,只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她戴著帷帽,看不清臉。但是……但是我看到了她頭上戴的簪子!”宮女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畫面,聲音都在發抖,“那是一支白玉蘭花簪,玉色極好,花蕊處,還鑲著一顆小小的紅寶石。月光下,特別顯眼!我……我絕不會認錯!”
白玉蘭花簪,花蕊處鑲著紅寶石……
白若曦的腦中“轟”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她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
那支簪子……她見過。
就在不久前,她還親手為那簪子的主人整理過鬢髮。
那是在慎刑司風波之後,那人來永和宮,向她表明忠心。她見那人鬢髮微亂,便笑著伸手為她扶正了髮簪,還稱讚那簪子雕工精巧,襯得她人淡如菊。
那人當時還羞澀地笑了,說:“妹妹喜歡,姐姐便送給妹妹。”
那人,是柔妃。
是那個一向與世無爭、溫柔和善、與她姐妹情深、對她唯命是從的……柔妃。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白若曦的腳底,瞬間竄遍了四肢百骸。她一直以為自己身邊最危險的敵人,是明面上的皇后,是暗地裡的“飛焰”。
她卻從未想過,最致命的那條毒蛇,一直就盤在她的身邊,對她吐著溫柔的、虛假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