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偏殿內,燭火“噼啪”一聲,爆開一朵小小的燈花。
白若曦的指尖,冰冷得像殿外的秋露。那股寒意,順著她的手臂,一路蔓延至心臟,彷彿要將全身的血液都凍結。
柔妃……
那個總是含笑跟在她身後,輕聲細語地喚她“妹妹”的女人。
那個在慎刑司風波後,向她剖白心跡,願與她同舟共濟的女人。
那個戴著白玉蘭花簪,人淡如菊,與世無爭的柔妃……
她的腦海中,一幕幕過往的畫面飛速閃回。柔妃溫柔的笑容,關切的眼神,體貼的話語,此刻都像是覆上了一層劇毒的蜜糖,甜美之下,是足以致命的利刃。
她一直防備著明處的皇后,警惕著暗處的“飛焰”,卻從未想過,最危險的敵人,一直用最無害的姿態,潛伏在她的身邊。
“娘娘……娘娘?”跪在地上的宮女見白若曦久久不語,臉色煞白,不由得顫聲喚道。
白若曦猛地回神。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驚濤駭浪。此刻,她不能流露出半分異樣。她的臉上,重新恢復了那種悲憫而威嚴的神情,彷彿剛才的失神,只是為這樁慘案而悲痛。
“你起來吧。”她親自扶起那名宮女,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今日你對本宮所言,皆是為你兄長討回公道。此事幹系重大,你切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包括你最親近的人。從今日起,你便是我永和宮的人,本宮會護你周全,直到真相大白那一日。”
她迅速地將這個唯一的活口,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那宮女聞言,感激涕零地連連叩首。
處理完這一切,白若曦獨自回到寢殿。琳琅和春桃見她面色不佳,都以為她是因虞婕妤之死而傷神,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不敢多言。
白若曦揮退了所有人,獨自坐在窗前。窗外,月涼如水。
她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當最初的震驚過去,剩下的是一種冰徹骨髓的冷靜。她開始飛速地覆盤,從她重生入宮開始,與柔妃相處的每一個細節。
柔妃的每一次“無意”相助,每一次“恰巧”出現,每一次看似無心的言語,如今想來,都可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她到底是“飛焰”的人,還是說,“飛焰”只是她手中的一把刀?
白若曦不敢再想下去。她必須找到證據,一個能一擊致命的證據。
她忽然想起了在天牢中,靈美人對她提起的那枚護身符。
一個由“飛焰”組織安插進宮的死囚太監,為何要去主動接觸一位懷有身孕的妃嬪,送她一個護身符?這不合邏輯。除非,那護身符裡,另有玄機。
“小祿子。”白若曦對著門外低聲喚道。
小祿子立刻推門進來:“娘娘有何吩咐?”
“你立刻派人,去查靈美人入天牢前,她宮中所有丟棄的雜物。尤其注意,是一個鄉下樣式、做工粗糙的護身符。記住,要快,要隱秘,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本宮找到!”
小祿子雖不知為何,但見白若曦神情凝重,便知事關重大,立刻領命而去。
次日,皇帝駕臨永和宮。他因虞婕妤之死而震怒,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戾氣。整個後宮都籠罩在低氣壓之下,也唯有在白若曦這裡,他才能尋得片刻安寧。
“宮裡接連出事,是朕無能。”皇帝握著白若曦的手,聲音裡透著疲憊,“朕定會給你和孩子們,一個安穩的後宮。”
白若曦順勢靠在他懷裡,柔聲道:“臣妾不怕,臣妾只怕皇上為此憂心,傷了龍體。”
皇帝輕撫著她的背,沉默半晌,忽然幽幽地說了一句:“朕的後宮,魑魅魍魎太多,是該好好清理了。
不只是那些看得見的枯枝敗葉,還有些看似繁茂的,內裡,也早就爛透了。”
白若曦心中一凜。皇帝這話,意有所指。他是在單純地感慨,還是在用某種方式提醒或試探自己?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她抬起頭,看到的依舊是那雙深邃而充滿信任的眼睛,但不知為何,她卻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寒意。
兩日後,小祿子終於傳回了訊息。他們買通了浣衣局和雜役房的人,在即將運出宮的廢料堆裡,找到了那個被丟棄的護身符。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