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活捉的刺客,被牢牢綁在刑架上。
“說,誰派你們來的?”皇帝坐在主位,聲音冰冷得能將人凍僵。
刺客卻只是冷笑,閉口不言。
一旁的刑訊官用盡了手段,烙鐵、鞭子,卻依舊無法讓他開口。
“讓本宮來試試吧。”白若曦忽然開口。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臉上的傷口也簡單處理過,但那雙眼睛,卻比這地牢還要幽暗。
皇帝看了她一眼,揮手讓所有人退下。密室裡,只剩下他們三人。
“本宮不好奇你是誰,也不好奇你的主子是誰。”白若曦走到刺客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本宮只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們的計劃,本宮早就知道了。”
刺客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白若曦笑了,那笑容,讓刺客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寒。
“殺柔妃是真,但真正的目的,是殺了本宮,再嫁禍給柔妃,對嗎?”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一場完美的滅口加栽贓。殺了柔妃這個‘洩密’的棄子,再除掉本宮這個‘追查’的威脅。這樣一來,所有線索中斷,皇帝只會以為是後宮爭風吃醋,自相殘殺。”
刺客的瞳孔,猛地收縮!他臉上的不屑和鎮定,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這是他們行動的最高機密,這個女人,怎麼可能知道?!
白若曦捕捉到了他這一瞬間的動搖,繼續施壓:“你以為你們做得天衣無縫?那本《前朝舊聞》,你以為是皇帝隨意賞賜的?那句‘前朝秘術’,你以為是本宮信口胡說的?這一切,都是本宮與皇上,為了引你們這條大魚上鉤,而設下的局!”
她故意將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己和皇帝身上。
“你們的主子,已經慌了。他派你們來,不是因為他強大,而是因為他怕了。他怕本宮,已經掌握了他全部的秘密。”白若曦俯下身,直視著他的眼睛,“包括那本,藏在海棠樹下的賬冊。”
“賬冊”兩個字,如同一記重錘,徹底擊潰了刺客的心理防線。
“不……不可能……”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而絕望。
“說,你們的真正主上,是誰?”白若曦厲聲問道。
“我不知道……我們從未見過主上真面目。”刺客精神崩潰,開始語無倫次,“命令……命令是從宮外傳進來的。透過……透過鴻臚寺的渠道……我們只知道,主上在找一樣東西,一樣廢太子留下的東西……”
鴻臚寺!柳莞兒!廢太子!
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白若曦還想再問,那刺客卻忽然雙眼圓睜,口中湧出大量黑血,頭一歪,便沒了氣息。他竟是用最後的氣力,咬碎了藏在更深處的第二枚毒囊。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回到景仁宮,這裡已經被御前侍衛清理乾淨,柔妃失魂落魄地坐在殿中,如同一個被抽去靈魂的木偶。
白若曦屏退左右,走到她面前。
“你都聽到了。”白若曦的聲音很平靜,“你對他們而言,和虞婕妤一樣,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他們要殺你,而我,救了你。”
柔妃緩緩抬起頭,眼中是無盡的恐懼與茫然:“我……我該怎麼辦……”
“你有兩條路。”白若曦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我現在就把你交給皇上,告訴他,你就是‘飛焰’的人。你,和你的家族,會是什麼下場,不用我多說。”
柔妃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第二,”白若曦收回一根手指,“把你知道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我。你不再是‘飛焰’的棋子,而是本宮握在掌中的一把刀。用你的命,為你自己,也為你的家族,殺出一條活路。”
柔妃看著白若曦,看著這個比她年輕,卻比她冷靜、狠辣百倍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好……我說……”柔妃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本賬冊,根本不是‘飛焰’的核心機密。它只是……只是外圍成員的名單而已。”
“‘飛焰’真正的目的,不是扶持誰,也不是攪亂朝堂。”她的眼中,露出了深可見骨的恐懼,“他們是要……復辟!”
“復辟?”白若曦的心,狠狠一沉。
“是!”柔妃顫聲道,“他們是前朝廢太子的死忠!他們認為當今皇上的皇位,是竊取而來的!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尋找廢太子當年留下的寶藏和兵符,想要顛覆整個王朝!”
柔妃像是想起了什麼,聲音壓得更低,快得幾乎聽不清:“他們真正的信物,不是那個火焰飛鳥的刺青,而是一種叫‘鳳凰印’的東西。但那不是印章,而是一種……一種活物,一種只聽命於太子血脈的……蠱蟲。”
蠱蟲!
白若曦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這場宮鬥,從一開始,就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這已經不是後宮爭寵,而是謀朝篡位的驚天大案!
她手裡的這盤棋,對手,是整個前朝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