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碧玉的精神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語無倫次地搖著頭,“他……他找到了我鄉下的弟弟,說我弟弟欠了賭債,若我不聽他的,就要把我弟弟的手腳打斷……他給了我一包藥粉,讓我下在恪寶林的馬飼料裡……他說,只要蕭妃被降位,他便會去向皇上求情,保我弟弟一世富貴……他說這是為了蕭家好,是為了讓皇上看到蕭家的退讓和忠心,是……是為了日後更大的謀劃……我不敢不從啊……嗚嗚嗚……”
右相蕭啟,親自策劃陷害自己的妹妹蕭妃?
這個真相,遠比是皇后出手要來得驚悚和駭人。這不是後宮爭寵,這是前朝赤裸裸的政治陰謀!犧牲一個在後宮日漸跋扈、行事不知收斂的妹妹,來換取皇帝的愧疚,展現蕭家的“忠心”與“委屈”,從而在朝堂上謀取更大的利益。好一招棄車保帥,好一招苦肉計!
小祿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不敢再多問,將那包吊命的藥塞進碧玉手中,沉聲道:“我知道了。你且撐著,記住,無論誰來問,你都一口咬定是蕭妃所為,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他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轉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他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後,碧玉顫抖著手開啟藥包,卻在看清裡面藥粉的顏色時,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詭異的笑容。
當小祿子將這個驚天的秘密帶回永和宮時,即便是白若曦,也久久沒有言語。寢殿內,只聽得見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右相蕭啟……”白若曦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的寒意越來越重。
她終於明白,皇帝那晚的試探,究竟意欲何為了。恐怕,皇帝也並非全然不知情,只是沒有證據,只能藉著敲打她,來宣洩心中的猜疑與怒火。這位帝王,遠比她想象的要孤獨和多疑。
“娘娘,此事……我們該如何應對?”琳琅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這個秘密實在太燙手了。
白若曦緩緩站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她的腦子在飛速運轉。
揭發此事?不行。一來,碧玉是唯一的證人,隨時可能死去,死無對證。二來,攀誣當朝右相,無異於以卵擊石,一旦不成,永和宮上下都會被碾得粉身碎骨。
那麼,就當不知道?也不行。蕭啟如此心狠手辣,連親妹妹都能犧牲,他日為了更大的利益,也同樣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自己和四皇子。這個隱患,必須除去。
“不能硬碰。”白若曦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厲色,“既然他喜歡演戲,那本宮就陪他演一出更大的。他不是想讓蕭妃倒臺嗎?那本宮就讓他求仁得仁,只不過,這倒臺的方式,要由本宮來定。”
她看向小祿子,沉聲吩咐:“你立刻去辦一件事。想辦法,仿造蕭妃的筆跡,寫一封信。信的內容……”她湊到小祿子耳邊,低聲將信的內容一字一句地交代清楚。
小祿子聽得心驚肉跳,臉色發白,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奴才明白!”
“記住,此事做得要天衣無縫,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白若se曦的語氣冰冷如霜,“蕭家不是想退一步海闊天空嗎?本宮偏要讓他們退到懸崖邊上,再也無路可退!”
深夜,掖庭的柴房裡,負責看守的老嬤嬤打著哈欠推門進來,準備看看那個半死不活的宮女是否已經斷氣。然而,她卻驚恐地發現,碧玉已經死了。不是傷重而亡,而是七竅流血,口唇發黑,分明是中了劇毒。
在碧玉緊握的手中,還攥著半截沒來得及撕碎的、寫著“冤”字的衣角。而在她身下的草堆裡,一枚小巧玲瓏、不屬於掖庭任何人的赤金護甲,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