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漸深,暖陽透過窗格,在瑤華宮的地磚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白若曦的月子終於坐滿了,積攢了一個冬日的沉悶之氣,也隨著這日漸和煦的春風消散了許多。
她換上一身藕荷色的宮裝,衣袂上繡著幾支含苞待放的玉蘭,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膚愈發通透。
產後,她身形未見豐腴,反而添了幾分迫人的清豔,那雙鳳眸流轉間,沉澱下的是更為深邃的冷光。
“娘娘,您今日氣色真好。”春桃為她簪上最後一支點翠蝶戀花步搖,滿眼都是歡喜,“這宮裡的人,都快忘了瑤華宮主位的風采了。”
白若曦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忘了?最好都忘了。
只有被遺忘的獵手,才能在獵物最鬆懈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出去走走吧。”她站起身,“御花園裡的花,想來都開好了。”
白若曦再次出現在宮道上,所過之處,宮人們無不屏息斂聲,跪地行禮。
那份無形的威壓,比她禁足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春日的御花園繁花似錦,處處都是生機。
白若曦正與聞訊趕來的安婕妤說著話,不遠處卻傳來一陣喧譁,打破了這份寧靜。
只見一處假山旁,兩撥人馬正對峙著。
一方是欣婕妤,她將三公主護在身後,臉色鐵青。
另一方,正是如今風頭最盛的芳美人,她穿著一身豔麗的桃粉色宮裝,環佩叮噹,下巴高抬,臉上滿是倨傲。
“欣婕妤,本宮也不是要為難你。”芳美人的聲音尖細,帶著新貴特有的跋扈,“只是你宮裡這不懂事的奴才,衝撞了本宮的儀仗,若不給個教訓,往後這宮裡的規矩,豈不成了擺設?”
在她腳邊,正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宮女,正是欣婕妤身邊的人。
欣婕妤冷聲道:“芳美人好大的威風!本宮的宮女不過是走路急了些,並未真正碰到你分毫。倒是芳美人你,見到本宮,非但不按品級行禮,反而在此大聲喧譁,驚擾了三公主,這又是什麼規矩?”
婕妤的位份,在美人之上。
按規矩,是芳美人該向欣婕妤請安。
芳美人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掩唇嗤笑一聲,眼中滿是鄙夷:“規矩?欣婕妤,這宮裡最大的規矩,是皇上的恩寵!姐姐你有多久沒見過皇上了?皇上昨夜還在本宮宮裡,親口誇讚本宮的詩詞做得好呢!有這功夫跟本宮講規矩,不如多花點心思,想想怎麼留住聖心吧!”
這番話,無異於將欣婕妤的臉面,狠狠地踩在腳下。
欣婕妤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她無子,撫養的三公主又非親生,家世也遠不如沈家顯赫,在這後宮,確實是沒什麼底氣。
周圍看熱鬧的宮人越來越多,對著欣婕妤指指點點,那些同情或嘲諷的目光,每一道都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
就在芳美人愈發得意,準備讓人掌摑那小宮女以儆效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悠悠傳來。
“本宮竟不知,這後宮的規矩,什麼時候是由皇上的恩寵來定了。”
眾人聞聲回頭,只見白若曦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來。
她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只淡淡地落在芳美人身上。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芳美人心中猛地一突,方才還囂張的氣焰,瞬間熄了大半。
“瑾……瑾妃娘娘……”芳美人連忙屈膝行禮,周遭的宮人更是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參見瑾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白若曦走到近前,先是溫和地扶起了欣婕妤,又安撫性地拍了拍三公主的頭,這才轉向芳美人,語氣依舊平淡:“芳美人,你方才說,這宮裡最大的規矩,是皇上的恩寵?”
芳美人額上滲出冷汗,支吾著不敢回答。
白若曦也不逼她,轉而對身後的宮人道:“去,將掌管宗法禮制的劉公公請來。本宮倒要問問他,我大閻的祖制裡,可有這麼一條。”
此言一出,芳美人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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