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聯?
如果有關聯,那這個曼月,是皇后或者太后派來對付她的後手,可她為什麼要用那種方式點破她的身份?
這不合邏輯。
如果沒關聯,那這後宮裡,除了她和閻澈的仇人,竟然還潛藏著第三方勢力?
一個知道她最大秘密的勢力。
這個想法,讓白若曦不寒而慄。
轎子穩穩停在瑤華宮門前,春桃和琳琅一左一右扶著她下來。
“娘娘,您可算回來了,快進殿暖暖。”
踏入內殿的瞬間,白若曦的腳步猛地一頓,她沒有走向溫暖的軟榻,而是轉身,走到了殿中那張黃花梨木的圓桌旁。
她伸出手,指尖在冰涼的桌面上用力劃過,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驚懼與憤怒,都宣洩出來。
“娘娘?”琳琅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不由得心頭一緊。
白若曦轉過身,那張美豔的臉上,此刻已是寒霜遍佈,鳳眸之中,殺意凜然。
“琳琅。”
“奴婢在!”
“派人去查!”白若曦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淬著冰,“把那個麗才人,給我從裡到外查個底朝天!她從哪裡來,家裡有什麼人,師從何處,入京之後見過誰,說過什麼話,一個字都不能漏!”
“是!”
“還有,南疆使臣團,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給本宮查清楚!本宮要知道,這個曼月,到底是誰塞進來的!”
“另外,”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更深的幽暗,“去查,這世上,除了宮中記載,還有誰,懂那種早已失傳的西域古語!”
琳琅心頭巨震,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能感覺到,娘娘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她不敢多問,立刻領命退下。
殿內,只剩下春桃陪著她。
“娘娘,是不是那個新來的才人……”春桃擔憂地問。
白若曦沒有回答,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
冰冷的夜風灌了進來,吹得她臉頰生疼,也讓她混亂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她看向長信宮的方向,那裡一片漆黑,像一隻蟄伏在暗夜裡的巨獸,張著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將她吞噬。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
“啟稟娘娘,敬事房總管劉公公求見。”
劉公公這麼晚來做什麼?
白若曦心中升起一絲疑慮,整理了一下儀容,重新坐回榻上:“傳。”
劉公公一路小跑著進來,滿臉堆笑,先行了個大禮:“奴才給瑾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劉公公免禮,這麼晚了,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回娘娘的話,皇上倒是沒什麼吩咐。”劉公公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恭敬地呈了上來,“這是今年宮裡新擬的用度份例,皇上特意囑咐了,瑤華宮的用度,要比著貴妃的份例再厚三成。另外,長信宮那邊新住了主子,皇上口諭,說長信宮與瑤華宮比鄰,日後少不得要走動,讓您多照拂一二。這是長信宮的宮人名錄,請娘娘過目。”
照拂一二?
白若曦接過那兩本冊子,指尖冰涼。
她翻開那本長信宮的宮人名錄,目光掃過,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麗才人身邊,除了從南疆帶來的兩名貼身侍女,其餘的宮女太監,全都是從內務府新調撥的。
而在那份名單的末尾,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張嬤嬤。
那個本該在鳳鸞宮伺候,前不久才替皇后去安樂寺傳遞過木盒的張嬤嬤,竟然被調到了長信宮,成了一名管事嬤嬤。
白若曦“啪”地一聲合上了名冊。
她終於明白了。
這哪裡是什麼南疆使臣獻上的美人。
這分明是皇后藉著南疆的手,送進宮裡的一把刀!一把明晃晃地,插在她心口上的刀!
而閻澈,他明知這一切,卻欣然接受,甚至將這把刀,安置在了離她最近的地方。
他想做什麼?
他想看一出鳳鸞宮與瑤華宮的龍爭虎鬥,好讓他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嗎?
好,好得很。
既然你們都想看戲,那本宮,就給你們唱一出大的。
白若曦抬起頭,臉上重新綻開一抹明豔的笑容,她從腕上褪下一隻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塞到劉公公手裡。
“有勞公公深夜跑這一趟。皇上的心意,本宮明白了。這長信宮的妹妹,本宮一定會好好‘照拂’的。”
“照拂”二字,她咬得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