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人的攙扶下,她步履蹣跚地走向馬車。
就在她即將踏上腳凳的那一刻,她腳步一頓,回頭望向那片巍峨的宮殿群,目光怨毒,最後定格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站著一個躬著身子的老嬤嬤,是慈寧宮裡最不顯眼的存在,平日裡只負責灑掃。
太后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似乎說了幾個字,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那老嬤嬤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對著太后的方向,幾不可見地叩了叩自己的心口,隨即便隱入人群,消失不見。
太后收回目光,臉上最後一絲掙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她鑽進馬車,厚重的車簾落下,隔絕了她與這座曾給予她無上榮光的皇城。
“走吧!”
白若曦站在瑤華宮最高的閣樓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她知道,太后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一隻被逼入絕境的猛獸,臨死前的反撲才最可怕。
她剛才看到了太后和那個老嬤嬤之間隱晦的交流。
那是一個訊號,一個被埋下的,不知何時會爆炸的隱患。
不過,沒關係。
她白若曦,最喜歡的就是拆解這些見不得光的陰謀。
夜深,養心殿內燈火通明。
閻澈看著內務府呈上來的,關於二皇子和三公主撫養事宜的請示,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李德全在一旁為他研墨,低聲道:“皇上,慧美人今日在宮中安分守己,並未去探聽皇子公主的訊息。倒是……有幾位常在、答應,想方設法地往乳母那邊送東西。”
“一群蠢貨。”閻澈將手中的奏摺扔到一旁,語氣裡滿是嘲弄,“真以為這孩子是燙手的山芋,誰搶到是誰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天邊那輪殘月。
“朕的皇子和公主,自然要交給最‘合適’的人來養。”他特意加重了“合適”二字。
李德全低著頭,不敢接話。
閻澈的目光幽深,腦海中浮現出後宮幾個女人的臉。
安婕妤清醒,惜容華安分,慧美人……藏著他看不透的心思。
至於白若曦……
她是他精心挑選的人,是一把都刺向世家、朝廷的利刃。
這些年她做的可以說是非常好。
好到,有些不忍心。
尤其是她現在還病著,又懷著身孕,按理說不該再讓她操心。
閻澈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盤棋,若沒有她,便失了許多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