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瑾妃娘娘號令,將瑤華宮一應人等全部看管起來!另外,即刻封鎖存菊堂,任何人不得進出!此事,我們要親自查個水落石出,給瑾妃娘娘,給皇上一個交代!”
王和帶來的侍衛面面相覷,不敢妄動。
而瑤華宮的侍衛和內務府的人,在短暫的猶豫後,齊齊躬身領命:“是!”
權力在這一刻完成了最直接的交接。
王和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成了殿中最大的笑話。
一直沉默的欣婕妤忽然起身,走到那個添炭的小太監面前,目光冰冷:“我認得你,你是存菊堂的人。今日你根本不當值,為何會出現在瑤華宮?”
小太監的哭喊聲戛然而止,他驚恐地抬起頭,滿臉都是絕望。
欣婕妤的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慧美人所有的僥倖。
存菊堂!
一瞬間,所有探究、懷疑、鄙夷的目光,都化作利箭,齊刷刷地射向慧美人。
“不是我!我沒有!”慧美人百口莫辯,她求助地看向四周,卻只看到一張張冷漠疏離的臉。
惜容華看都未看僵在原地的王和,直接下令:“去存菊堂,給本宮仔仔細細地搜!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半個時辰後,去搜查存菊堂的人回來了。
內務府總管臉色古怪地走到惜容華面前,呈上一個托盤。
托盤裡沒有毒藥,也沒有任何與夾竹桃相關的物證,只有幾包用油紙包好的藥材。
“回容華娘娘,這是從慧美人床下的暗格裡搜出來的。”
張太醫上前查驗,捻起藥材聞了聞,臉色變得比剛才還要複雜,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慧美人,躬身回話:“回娘娘,這些並非毒藥,而是……安胎所用的固元湯藥材。”
安胎藥?
眾人面面相覷,這又是哪一齣?一個謀害皇嗣的人,自己房裡卻藏著安胎藥?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之時,一直虛弱靠在琳琅懷裡的白若曦,再次幽幽開口,聲音氣若游絲,卻字字清晰。
“本宮倒是忘了……妹妹之前還問過本宮,懷孕初期有何徵兆。本宮還以為……妹妹是替旁人問的。如今看來……倒是本宮想左了。”
她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殿內炸開。
惜容華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她死死地盯著慧美人,沉聲下令:“張太醫!”
張太醫會意,立刻走向慧美人。
“不!別過來!”慧美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她驚恐地後退,想要逃離,“你們別碰我!我沒有!我沒有懷孕!”
她越是掙扎,就越是印證了白若曦的話。
皇上已經有近半年未曾踏足存菊堂,她從哪裡來的身孕?
答案,不言而喻。
“按住她!”惜容華厲聲喝道。
兩名身強力壯的嬤嬤立刻上前,死死地鉗制住拼命掙扎的慧美人。
張太醫上前,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不過三息,他整個人便如遭雷擊,猛地抽回了手,臉上滿是震驚和駭然。
他顫抖著轉身,對著惜容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都在發抖。
“回……回娘娘,慧美人……慧美人確有身孕,已有……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
私通!孽種!
整個大殿,靜得能聽見銀霜炭在爐中燃燒的輕微嗶剝聲。
這樁罪名,比謀害皇嗣要嚴重千倍萬倍!這是在玷汙皇室血脈,踐踏天子尊嚴!
慧美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癱軟在地,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眼神渙散,徹底瘋了。
惜容華的臉上沒有絲毫憐憫,她看了一眼榻上“奄奄一息”的白若曦,眼神深處劃過一抹敬畏。
“來人!”她冷聲下令,“將慧美人這個不知廉恥的罪婦打入暴室,嚴加看管!封鎖存菊堂,所有宮人一律收押!此事,必須立刻稟告皇上!”
“不——!”
慧美人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被兩個嬤嬤堵住嘴,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瑤華宮內,一片狼藉。
白若曦緩緩閉上眼睛,隔絕了所有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冰冷的弧度。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從殿外跑了進來,單膝跪地,聲音急切:“啟稟娘娘!那名添炭的太監,方才在押送途中,咬舌自盡了!”
死了?
殿內眾人剛剛平復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
畏罪自殺?還是……被人滅口?
白若曦猛地睜開眼,那雙看似虛弱的鳳眸之中,一道寒光一閃而逝。
皇后,還是太后?
究竟是哪條毒蛇,這麼快就按捺不住,替她抹去了這唯一的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