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鼓齊鳴,宮人們腳步匆匆,卻不敢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響。
鳳鸞宮內,禁足的皇后換上了一身素淨的宮裝,對著宗廟的方向,沉默地跪著。
一個負責灑掃的年邁嬤嬤,趁著無人注意,將一包處理好的炭灰倒在鳳鸞宮側門的牆角下。
她動作自然,做完便躬著身子離開。
片刻後,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藉口倒水,匆匆走到牆角,從那堆炭灰裡,扒拉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東西,迅速塞進袖中,轉身回了宮。
這一幕,被瑤華宮頂樓上,一個負責瞭望的小太監看得一清二楚。
他沒有聲張,只是默默記下了那老嬤嬤離開的方向。
祭天儀式繁瑣而漫長。
就在百官和宗室隨著閻澈在天壇行禮時,一個訊息從後宮傳出,為這肅殺的冬日增添了一抹亮色。
——臥病多日的昭儀娘娘,病癒了!
據說是一早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心口也不疼了。
太醫們趕去請脈,一個個都嘖嘖稱奇,直言娘娘洪福齊天,此乃吉兆。
閻澈從天壇回來,還未換下祭服,便直接擺駕瑤華宮。
他踏入殿內,白若曦已經迎了出來。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宮裝,外罩一件銀狐毛的斗篷,雖未施粉黛,但面色紅潤,眼神清亮,哪裡還有半分病中的憔悴。
“臣妾參見皇上。”她盈盈一拜,聲音清脆。
“起來。”閻澈快步上前扶住她,握著她的手,只覺得一片溫潤,他懸了多日的心,終於落了地。
“愛妃大好,朕心甚慰。”他拉著她坐下,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今日是大祭,你病體痊癒,實乃我大周的祥瑞之兆。”
白若曦淺淺一笑:“是皇上龍氣庇佑,臣妾才能逢凶化吉。”
她的話,熨帖了閻澈的心。
連日的猜忌和煩悶,在看到她康復的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他需要一個吉兆,來安撫朝野人心,也需要一個理由,來將她更牢固地綁在自己身邊。
“白氏若曦,性行淑均,克嫻於內。今逢吉日,病體康復,實為天意。”閻澈看著她,聲音沉穩而有力,“特晉封為瑾妃,協理六宮事宜。欽此。”
白若曦還以為她要等到生下孩子才會晉位。
不得不說,這是她意料之外的驚喜。
狗皇帝還是沒有死心,還是要將她捧上雲端,與禁足的皇后、與蘇家分庭抗禮。
白若曦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與惶恐,起身就要謝恩。
“臣妾……謝皇上隆恩。”
就在這時,小祿子從殿外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在白若曦身後站定,對著她微微躬身,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飛速稟報。
“娘娘,查到了。皇后宮中的人,今日與慈寧宮舊部的一個灑掃嬤嬤有過接觸。”
白若曦的瞳孔幾不可見地收縮了一下。
她扶著閻澈的手,緩緩站直了身體,臉上帶著晉封的欣喜,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太后留下的那條毒蛇,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