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志,您身上肯定有假票的票樣,我知道怎麼分辨糧票是真是假。”
“看糧票的右下角的紅戳,真票右下角的‘豐’字帶勾,假票不帶勾。”
經楊舒芬這麼一說,吳公安還真從自己褲兜裡摸出了假票的樣票。
這麼一核對,當場驗證洗清嫌疑。
“確實,票都是真的。”
吳公安也不是不懂日子艱難的人,他心裡清楚要是真把糧票收繳了,這一家子都難活下去。
他的黑臉轉向報假警的會計李紅衛,倒也沒刁難,只是瞪了他一眼就扭頭帶人走了。
危機解除,圍觀看景的村民們也替謝家鬆了口氣,嘰喳著四散走了。
家院冷清下來,何花蘭直接尬住,袖管子裡頭像塞了顆滾燙的山芋。
腦子沒那麼靈光的謝建國現在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媳婦兒竟然這麼瘋魔,為了獨佔個糧本兒,真連他媽的命都敢害的。
他氣怒之下,抬手就“啪”的一巴掌摑在何花蘭臉上:
“那是我親媽!是你婆婆!你到底想幹什麼!”
“公安來查!你居然巴不得公安把我媽捉走!你到底安了個什麼心!”
何花蘭被摑的七葷八素,腦殼裡全是恐懼:
“媽我錯了,我……”
“建國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
“我這不、這不是怕整個謝家都出事,一時被嚇著了才被蠱惑了的!”
“下午生產隊的力氣活兒,我替媽去做!媽您在家好生歇著!”
何花蘭又疼又燒紅著臉,扛起鋤頭就逃也似的跑了。
謝建國被氣的不輕,若說何花蘭屢番惡毒針對親孃是被蠱惑。
他覺著自己當初執意娶她才是被豬油蒙了心。
“娘,您別往心裡去,可別把自己氣著了,彆氣壞了身子,”謝知遠對大哥十分不滿:
“大哥指望不上了,您還有我呢,下午將藥茶煎上,等我忙活完生產隊的活兒,就去鎮上。”
楊舒芬很平靜,慢條斯理的吃完剩下的米粥,就扛著鎬頭邁起一把老骨頭,一步一吃力的去責任田繼續做活。
看著老孃蒼老的背影,謝建國一看一個愧疚。
但這份愧疚都沒能持續到天黑。
謝知遠趁著全村都在忙活,偷奸耍滑的從責任田提前溜了。
等他揹著空暖水瓶從鎮上回來時,手裡也攥著掙回來的一把毛疙瘩。
全是五分的硬幣,一小把得有四十枚。
“媽,明兒就多煎些嘛,有錢掙還能嫌錢多了。”謝知遠嚐到掙錢的甜頭後,一門心思掙錢的念頭都壓不住。
“媽不是跟你說了,這錢不能多掙,這也不是掙錢,是些同鄉託你幫忙煎的藥茶,給你的柴火補貼。”
楊舒芬這頭按著小兒子別掉進錢眼兒裡,免得惹來血光之災。
而另一頭,在堂屋裡聽清一切的謝建國,內心漸漸傾斜,感覺老孃實在偏心。
叫自個兒在生產隊白賣力氣,卻叫知遠去鎮上做輕快又掙錢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