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叔,我帶了。”楊舒芬將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馮叔心底一陣暖意,他又道:“老侄女,你將崗位給一小姑娘,真不後悔?”
楊舒芬笑:“世道不好過,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她看人很準,從徐思思面相上看,她是個大有出息的。
就算不和知遠結婚,結個善緣,說不定將來她還能幫到謝家。
馮叔見她態度堅定,便帶著她們倆輾轉來到賣崗位的那位老相識家,又託人家辛苦跑一趟,去拖拉機廠找到廠長。
一通好說歹說,可算將這名額又輾轉到了徐思思名下。
徐思思留在廠裡熟悉環境,畢竟工廠裡頭一個蘿蔔一個坑,今天熟悉之後,明天就能上崗。
楊舒芬跟著馮祥老叔回家屬院:“老叔,真的太感謝你了,為難你跑來跑去,過段時間來鎮上,我再給您拿藥茶過來。”
馮叔擺擺手。
楊舒芬的草藥本來就沒收他的錢,人老了,就圖一個身體健康。
“你那藥茶我本來沒當回事的,就當日常泡個茶當茶水喝喝,沒想到還真是有效果的,”馮祥滿口都是對楊舒芬的誇讚,“往時也沒聽你爸說你還懂配草藥?”
“對了,那藥茶我也分了兩包給幾十年的老工友,他們也說喝著挺舒服。”
“工友畢竟都是上了年紀的,多少都有耳鳴啊偏頭疼啊之類的不要命但折磨人的老毛病,你那藥茶要是有多,我問問他們想不想買。”
頓了頓,馮祥又強調地補充一聲:
“這種私人之間相互幫襯收點兒辛苦費和藥費是正常的,不算投機倒把。”
瞧瞧,只要多出來走走,多結識些人,多亮出來手藝,家底兒漸漸變厚便是順其自然。
只是住村裡出來一趟太不方便,不然她早就天天往鎮上跑了。
“老叔,太感謝您幫著牽線搭橋了,”楊舒芬很懂投桃報李地道謝道,“您想喝藥茶,我一分錢不收,只要您要,我就給您送來。”
“若是旁人要的話,我就收五分錢一帖的藥材錢,您按八分給您的工友,這三分錢就是老叔您的辛苦錢。”
一聽這話,馮祥被逗樂了。
“還是老侄女惦記老叔。”
馮祥心下高興地尋思,三分錢,不多但也不少,但能多攢一分也是好事兒。
光景不好,萬一後頭又鬧啥災荒,米漲價面漲價的,咬咬牙也能掏出來買糧食的錢。
過去這幾個月又是蝗災又是洪澇的,說實話各家各戶都過得很艱難。
不過,意外得知楊舒芬還有采草藥、配草藥的手藝,他心裡頭立馬又冒出了旁的主意:“可惜了老閨女你已經這把年紀,要是沒出三十的話,可以去參加赤腳醫生培訓班的。”
“早前因著耳鳴的毛病去衛生站看大夫時,偶然瞧見衛生站正在組織這樣的培訓。”
“聽說培訓班出來的赤腳醫生可以給人看病,如果是生產隊的成員,給人看病能另記工分,也能收一點兒藥材錢。”
馮祥絮叨著可惜的話,楊舒芬卻聽進了心裡。
她老了,可她的桂花卻還年輕!
約好改日來鎮上再拎藥茶過來後,楊舒芬便告辭,扭頭往衛生站走。
衛生站的看病樓後面是衛生大院,楊舒芬繞著外頭來到大院門口,果然瞧見大院門口拉著“赤腳醫生培訓站”的橫幅。
好些身穿綠軍裝、頭戴紅五星軍帽的男青年女青年出出入入。
除了這些軍裝青年之外,還有很多肚子很大的窮苦老弱被他們攙扶著往大院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