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有志被捏著命脈,想罵又怕吵嚷只會自爆。
這會兒他也只能壓著嗓子在楊舒芬耳朵邊兒狠狠威脅:“你要是真敢咋呼,但凡叫我聽見任何人議論我。”
“我死也拉上你全家一塊兒給我墊背兒!”
撂完狠話,楊有志速度回屋,站在窗前盯著楊舒芬,生怕她說自己的壞話。
“舒芬,你倆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小時候似的不對付。”馮祥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兒,絮叨間,又是笑又是嘆氣的。
“馮老叔,我在山裡找見了一些草藥,已炮製成藥茶了,您拿一提回去嚐嚐。”
楊舒芬也不是空手出來的,這些日子以來採挖和曬制的草藥,多且雜。
但每一樣都能組成一道藥方子。
按比例配起,用紙給包好,一包一疊,一提摞的是十個紙包。
“這是龍膽草茶,對肝火上擾型耳鳴有緩解的藥效。”
馮祥臉上露出詫異:“喲,你咋知道我耳鳴的?”
楊舒芬笑了笑:“農機廠裡一天到晚轟隆轟隆的,耳朵再正常的,長年累月被這般聒噪,不鳴才奇了。”
馮祥又窩心又高興:“我就說你小時候瞧著便是個鬼精的,連你老叔被聒得耳鳴了都能猜著,真厲害啊。”
他接過藥,樂呵呵笑道:“這藥茶我就收了,回頭就泡來試試。”
楊舒芬笑道:“只要您喝著有用,咱就定期給您送過來。”
說完,她又嘆口氣。
馮祥立即問:“舒芬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楊舒芬點頭:“我那小兒子腦瓜子好用,本來指望著考大學謀出路了,這不,高考取消了,整日在家頹廢。
我心中急啊,想給他找個崗位,也不知去哪兒尋。”
馮祥瞬間就明白了她的來意。
東村來鎮上要走三個小時,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才會特意來這。
他道:“農機廠一直都是滿的,惦記不上嘍。”
“不過……”
“往時有個工友,早些年被調走進了拖拉機廠,他快退休了,他的位子本來說是留給他兒子繼的,可是他兒子不想進拖拉機廠。”
“所以這名額……能花錢跟他買。”
一聽有戲,楊舒芬打起了精神頭兒:“老叔您知道他要多少錢嗎?若是合理,我想辦法湊出來。”
“他要的可不少,”馮祥無聲嘆息地搖搖頭,抬起蒼老的手掌伸出五根指頭,“五百塊錢呢。”
馮叔道:“你要是想買,手頭錢又不夠,我就幫你遊說,給你爭取些湊錢的時間?”
聞言,楊舒芬咬緊了牙關。
不過成不成,馮叔能幫忙,她就很感激了:“多謝馮叔。”
從廠裡出來,楊舒芬走回村時已是二半夜。
謝桂花燒了晚飯,特意給她留了一碗,放在灶臺大鍋裡悶著保溫。
還是女兒貼心啊。
楊舒芬嘴角上揚。
一夜翻來覆去,次日一大早,天剛矇矇亮,楊舒芬便被村裡的嘈雜吵醒。
起身走出家院往公田的方向一張望,她驚訝挑眉,村裡竟湧進來了烏泱泱一大堆提前穿上後黑乎乎厚棉襖的人。
人數幾乎超過本村的人口,場面看上去有些嚇人。
村裡的都害怕這些人會跟西村似的是要來搶劫。
會計李紅衛早在他們湧進村之前,就趕忙蹬著二八槓去鎮上報警,二八槓都快蹬出火星子。
但這四百多口人進村之後就在村口靜靜的待著,什麼動靜也沒。
只派了一個人過來劉剛面前,說他們是從更北邊的前進村南下過來的。
希望村裡若是有剩飯,且給些剩飯給他們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