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建國以前都是在村裡種地,要不是家裡想著了法子給他託關係進廠。
他這輩子大機率生村裡死村裡一輩子。
被同鄉這麼一提醒,謝建國心裡又氣又怕。
這飯碗是他好不容易捧上的,合計著你個臭婆娘故意拿我的飯碗作妖要挾我呢!
“哎呀嫂子,你這麼哭鬧難看呀,有啥不能好好說的。”
“就是嘛就是嘛,快起來吧,家裡頭的事兒回家商量嘛。”
謝建國嘴皮子木訥,愣站在那一肚子氣卻又不知道說啥,還是倆老鄉幫著緩和事態。
試著幫謝建國把何花蘭給勸走。
何花蘭瞧他那窩囊樣兒,有點事就縮旁人後頭。
今兒她的目的一是找到謝建國在哪上班,二是給他點兒顏色瞧瞧,叫他自個兒掂量清楚。
於是順著倆同鄉給的臺階兒,順勢讓他們扶自個兒站起來。
她眼珠子冷笑著瞪著謝建國:
“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為了躲我天天叫我跑空門兒!”
“窩囊廢一家子!敢做不敢認!”
“這會兒居然都盯上村裡十來歲的小丫頭了啊!等著人家長大嫁給你做新媳婦兒了!”
“嗚哇!不是人吶!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你都好意思盯上啊!禽獸啊!”
謝建國的血壓一陣陣往頭頂躥。
這臭婆娘,居然造黃謠?
“你胡說八道!”
“我今早親眼瞧著的!敢做不敢認是不是男人!”何花蘭幾乎不給他張嘴的機會:
“張棟樑家的大丫頭麻丫!今早坐你腳踏車我親眼瞧見的!”
“後座不坐!非得叫人家丫頭坐前頭槓子上!縮你肚子前頭!好叫你蹭一路!”
“你……”謝建國要被氣暈了。
“禽獸啊!禽獸啊!”何花蘭又是一頓雙手高舉的亂揮亂嚎。
謝建國喘氣都喘不過來,眼前一陣兒黑一陣兒暈。
何花蘭嚎爽了之後,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子尖銳吼道:
“是在這兒嘮!還是在家嘮!自個兒掂量!”
隨後膀子一甩,一步跺一個坑地扭頭走人。
沒經驗的謝建國等她走了之後,他才反應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被那樣吆喝造謠,甚至還造黃謠!
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反駁一嘴。
那些看景的陸續散去,但瞧他的眼神卻帶著嫌棄。
好像他真是那樣人了似的?
朱事成拉著他往廠裡走,心裡在尋思謝建國的智商是不是不太行。
還是說他在家總是被護著的那個,主心骨筒子好像沒有似的,遇著事兒了一點都不知道應付。
“先回去上班,晚上回去之後可一定得好好處理,可不能叫她再來廠裡鬧了。”朱事成好心地提醒他。
“哎建國你可真是的,”張富貴順帶著責怪他一嘴:
“當時你們鬧離婚,吵嚷成那樣,全村都被驚動過去瞧熱鬧,那會兒你就該知道這婆娘不是省油的燈。”
“都離婚了你還叫她知道你在哪兒上班,你這不是自個兒找不痛快?”
“長點心吧你。”
下午上班時,謝建國肚子裡一股股的冒窩囊氣和鬱悶氣。
還有火冒三丈的生氣。
可表面卻悶葫蘆似的,旁人瞧著就是個心不在焉。
廠長吳榮華特意留心了一下他的表現,果然。
往時那些被鬧到廠裡的工人也是這樣,都不能好好專心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