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下班的醫生也都被叫了回來,以簡陋的醫療條件極力地搶回這條命。
“家屬快去繳費,然後來血液科!匹配血型給傷者獻血!傷者出血太嚴重!”
謝建國聽見叫喚,不假思索地跑到收錢視窗,從腚兜裡掏出自個兒攢下來的所有錢,一股腦兒的全給遞了進去:
“咱身上暫時就這麼些,要是不夠的話,咱明兒去廠裡支借,咱是化工廠的工人,咱有錢的,一定救回我弟弟,求求了,拜託了。”
平日裡吵吵鬧鬧,對錢斤斤計較。
這會兒出了大事,兄妹倆不僅沒了一絲往事的計較,反而還不假思索地掏光所有錢財。
要是眼淚也能派上用場,謝桂花能現場哭出來一大盆子。
血液科裡,幸好兄妹倆的血型對得上,一人抽了800cc。
“還有別的家屬能獻血嗎?失血太嚴重了,至少也得先分階段輸血二千四的。”
院長馬尚道親自過來搶救,他催促謝桂花快點再找個幾個人來獻血,至少也得再找一個人來。
這把謝桂花給急的,這二半夜她能到哪找人去,回村的話,來回蹬車就要兩個多小時,根本來不及。
“再抽我的嘛,我還有血。”
“傻,”馬尚道勸阻哭得滿臉眼淚的謝桂花:
“一個人最多獻血八百,你也是在衛生站上班的,這還用我教你?快去找人。”
馬尚道說完就匆匆進了加護室。
就在此時,被連夜叫來加班的醫生陸續過來了,防治小組的副組長陳振邦也在其中。
睏倦在瞧見謝桂花時消散了些。
得知出事的居然是她的親二哥,平時就很關照謝桂花的陳振邦果斷去了血液科。
運氣好,血型匹配,他主動獻了八百。
這一夜的焦點都在知遠身上,幾乎瞎眼的楊舒芬在農機廠裡緩了緩勁兒,隨後才咬牙堅持著支稜起身子,慢慢摸著往衛生站走。
等她摸到衛生站時,天已大亮。
農機廠的廢棄倉庫被查封,大蓋帽來來回回地走動調查。
這動靜也在廠裡惹起一片風言風語。
“聽說昨夜有人在咱廠裡被殺了!死得可慘了!瞧瞧那一地的血!”
“腦漿子都炸出來了,嘖嘖嘖!”
楊有志不動聲色地藏在看景人堆裡,佯裝看景,實則在聽周圍的嘰嘰喳喳。
嘰喳不多久,廠領導就風風火火地過來了,張口就是訓斥:
“別胡說,人沒死,昨夜去醫院了!都回崗位幹活去!”
楊有志沒因自個兒殺了人而感到驚怕。
此刻聽見這話,這才驚嚇萬分。
沒死?怎麼會?
那腦殼都快被他砸爛了!怎麼會沒死!
不行!
心神不寧地煎熬到晌午下班,楊有志佯裝好心地跑去衛生站探望。
透過加護室的窗子,楊有志瞧見在裡頭躺著的知遠,渾身上下都連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整個人慘白慘白。
應該是深度昏迷?植物人?
反正暫時是昏迷的,他就淺鬆了一口氣。
“嗚嗚,知遠,只要你活回來,咱就願意跟你結婚。”徐思思趴在病床邊,哭得梨花帶雨。
“嘁……”楊有志白眼亂翻,完全瞧不得謝家有一點兒好。
然而徐思思的話音落罷未幾,深度昏迷中的知遠忽然睜開了眼。
在外頭偷看的楊有志被嚇的差點撅過去。
不過知遠只睜開眼了一下,就又閉上了眼。
呼……楊有志的心臟就跟被揪著似的,一上一下。
不行,他要是醒了,我就要死……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