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拗不過老孃的偏執,只好壓著疲憊,蹬車載老孃往鎮上去。
謝桂花也在後頭跟著。
本還僥倖心理地尋思是否老孃太神經過敏了,若是這樣的話,村裡外出就這一條村道,興許半路就能遇見騎車回來的二哥。
然而直到一路來到鎮上,靜謐的鎮上空無一人。
那份不安和老孃毛躁莽撞地四處叫喊找尋,這才拍散心裡的僥倖心理。
大壯卦方位模糊,只大概地指向東北。
東北方向一路都是各種國營廠。
但農機廠也在那邊。
楊舒芬知道國營廠不許閒雜亂進,於是趕忙叫建國直接去局子。
恰逢又是吳家振值班,瞧見熟面孔過來,他便主動出來迎一下。
“同志,咱兒子失蹤了,十有八九是在農機廠裡出了事,您幫咱領個路,領咱進去找找兒子!”
吳家振聽見這話,本來也沒當回事,好好個大活人,還是農村的,就是想得罪人也沒機會。
但再看她的一臉焦急,看在是熟人且往時幫過他大忙的份兒上,吳家振沒多說什麼,就撂下手頭的忙活,帶路往農機廠走。
“閒雜人等不許進!”
農機廠的保安室裡果然出來了阻撓的保安。
“同志,我是局子裡過來的。”吳家振只是亮出身份,看看有沒有用。
“局子過來的?”保安沒多想啥,按規矩地回應道:
“那你得掏出來配合調查之類的檔案,有不?”
“沒有就不能進,大晚上的,萬一廠裡少了東西,咱會被扣錢的。”
吳家振還真沒有調查令。
陷入為難間,楊舒芬急得不行。
“嬸子,要不咱回去等訊息?”吳家振扭過頭來勸楊舒芬:
“他一個二十啷噹的青年,聽說還是高中學歷,哪可能把自個兒弄丟了。”
“不如回去等一晚上,興許明兒就自個兒回來了。”
“不行,不行,我兒子出事了,他沒法挪動,不能退,不能遂。”楊舒芬堅持得要進廠裡找找。
謝桂花瞧著老孃臉上的焦慮,雖說無來由,可又無法輕易忽略。
可這會兒人家保安攔著不給進,好心的大蓋帽特意來帶路都進不去,這可咋辦。
“媽,你為啥覺得二哥是被困在農機廠裡了?”謝桂花找不到突破口,於是轉過頭來問詢老孃。
“掐掛掐到的,大壯卦,這是血光之禍。”楊舒芬回應道。
這話音,叫謝桂花心裡感到無語。
畢竟這年頭打倒牛鬼蛇神的風氣正盛,這話說出來,誰會信啊。
不是她不信老孃,而是她信沒用,得人家保安信才行。
為難間。
誒,有了。
謝桂花主動走到保安臉前,掏出自己的工作證:
“保安同志,我是衛生站防治小組的工作人員,這是我的證件。”
“現在大肚子病鬧得正凶,防治工作非常重要。”
“我要檢查一下廠裡的水溝和積水處有沒有釘螺汙染,萬一廠裡有汙染源,那可就大事不妙了,這病死亡率很高。”
這話一出,保安一下子就慌了。
鎮上天天都能瞧見大肚子病的病人往衛生站去,得了這個病的,模樣那個嚇人喲。
明明是活人,卻黃得跟死人似的。
肚子也跟揣球了似的,聽說那肚子裡頭全是蟲和血水。
嘶……保安渾身亂起雞皮疙瘩。
來回細查那工作證,上頭確實寫著“防治小組工作證”七個字,還有衛生站的鋼戳,肯定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