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雪眼底閃著冷芒道:“你瞧瞧下人們的表情。”
將軍府僕從眾多,方才那一幕被不少人看得真真的。
盯著梁善玉狼狽竄出去的背影,他們眼底的鄙夷止都止不住:“要不然說庶女就是庶女,連點體面都沒有,還不如咱們做奴才的有骨氣呢……”
梁自肖耳力好,聽到僕從們竊竊私語嘀咕,頓時咧嘴笑了。
她娘隨手打發的五兩銀子,便在闔府面前買了梁善玉的骨氣,這可值大發了。
梁自肖豎起根大拇指,“娘不愧是天底下頂尖兒的生意人。”
黎清雪橫了他一眼,母子倆這才暢快的悠悠回院子裡去。
侯府另廂,梁未鳶也在卯時起了早。
青竹院的窗欞漏進金線般的晨光。
走入霍瑾見屋中,掀開床幔時,霍瑾見正靜靜躺著,他蒼白的面頰上泛著層極淡的金暈,眉骨上清俊的模樣竟比此刻晨光更柔和些。
右手食指輕叩床沿,像是在默數時辰。
原來他也醒了。
“夫君今日起得早。”梁未鳶伸手試了試銅爐的溫度,接著才坐到床沿,攙著霍瑾見坐起。
“正好,夫君該服藥了。”
接過了梅書遞來的藥,梁未鳶將溫熱的藥碗捧到唇邊吹了吹,不急不緩道:“葉神醫說,新藥需在卯時服下,方能引陽入體。”
霍瑾見聽見碗沿輕觸他唇瓣的聲響,嘴便被柔柔的撬開。
藥汁帶著雪蓮花的清苦,卻在嚥下時,舌尖泛起一絲回甘。
霍瑾見忽然用食指輕叩她的手腕。
梁未鳶會意,從袖中取出宣紙鋪在他腹前。
他的指尖在紙面懸了片刻,像是在積蓄力量,才執著筆緩緩落下個“甜”字。
依舊寫得歪扭,最後一捺拖出長長的墨漬,倒像是滴落在雪地上的蜜。
“怕夫君覺著苦,今日的藥里加了蜜棗。”梁未鳶不免好笑的解釋道。
他身體不能動彈,口味倒是靈敏,一下就嚐出來了。
“前段日子去陪老太君禮佛,怠慢了夫君。”
梁未鳶用帕子擦去霍瑾見唇角的藥漬,指尖不經意掃過了他下頜的胡茬,沒在意的敘述著。
畢竟人已經有了意識,梁未鳶不好什麼都不說,將氣氛弄得生分。
“如今老太君有令,你才是頭等大事,方方面面都要周到,這藥的滋味自然也得弄好些。”
霍瑾見聽得心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