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陽已經消失不見,四周的景物被瀰漫的霧氣籠罩。
沈枝意找不到方向,沿著彎曲的窄道不知走了多久。
明明上一刻還滿身是傷地暈倒在那個高大的男人的懷裡,下一瞬卻到了這,四周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她卻說什麼也想不出這是哪裡。
直到看見那扇熟悉的院門,沈枝意才終於記起,這是沈府!是她和孃的煙柳閣!
原來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嗎?只要跨過這道門,就能從夢中脫身,回到娘溫暖的懷抱了嗎?
沈枝意的心跳得幾乎要蹦出嗓子眼,這場噩夢太長,長得她都快忘了孃的樣子了。
她迫不及待地向院中飛奔而去,她要去抱抱孃親,要和孃親講一講自己那可怕的夢,讓她給自己做一大碗燕窩粥來壓驚。
推開那扇熟悉的院門,奶孃正牽著小桃站在那,見她回來,立刻擦去了臉上的淚水,雙眸猩紅:“大小姐,你回來了……”
沈枝意心頭頓時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奶孃,您怎麼哭了,我娘呢?我娘在哪?”
奶孃聲音中帶著止不住的哽咽:“小姐,您還是進去看看吧”
沈枝意忽然想起,這是孃親去世那天的情景!
走進堂屋,一口灰敗的棺材擺在正中,娘躺在裡面像是睡著了一般,可沈枝意知道,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沈枝意的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在一起,痛的她喘不過氣來,悲愴黑天黑地地襲來。
“娘——”
她整個人都快跌進棺槨裡,孃的手明明就在那,她卻怎麼也抓不到,幾乎要溺斃在這漫無邊際的痛苦中。
“娘!你別走,別丟下我!”
一片朦朧的溼涼中,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伸了過來,那手帶著幾分薄薄的繭子有些粗糙,也並不算溫暖,卻將她生生從這黑暗中拉了出來。
“沈枝意,醒醒!”
熟悉的聲音似乎從空中傳來,沈枝意猛的睜開眼,便一頭撞進了陸定淵的眸中。
見沈枝意終於從夢魘中醒了過來,陸定淵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逝,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冰涼:“做噩夢了?”
沈枝意大口喘著粗氣,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濡溼的鬢髮粘在臉上,她下意識想要伸手去理。
手指微微動了動,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陸定淵握在掌心,冷汗將兩人的手心全都浸得汗津津的。
“世子……”
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粉紅,沈枝意眼神閃爍著別開。
雖然最親密的事都不知做了多少次,可這樣的牽手終究有些不同,可具體哪裡不同,她又有些說不上來。
見她這樣,陸定淵倒是難得地勾了勾唇角,將一張柔軟的帕子塞到她的掌心:“自己擦乾淨”
“是”
沈枝意撐著床榻勉強坐了起來,動作間被牽動的傷口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嘶——”
雖然盡力咬著牙將這聲痛呼咽回了肚子,陸定淵卻仍舊看了過來:“還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