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艾瑞莎咬牙，普拉圖姆句句都說道了自己心窩上，如果不是因為不能信任東境的人，她不會在搭上線書信往來這麼久後，還會將聖菲斯爾的使臣壓在暗宮三個月之久。
破魔者的血脈對她而言，就是她現在需要的時間和機會，是能活到組建自己的破魔者軍團的時間，是能從戰爭風波里活到最後的機會，儘管看上去很渺茫，但至少不會是沒有。
“斯諾克家族掌握了亞瑟三分之一的兵力，手上再多上一張王牌，奪取亞瑟不在話下。更何況奎氏家族手裡還有一支巫師軍團，那會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艾瑞莎狠下心，將自己手裡掌握的關於提爾傑克元帥為數不多的“猜想”情報。
提爾傑克的元帥是鰥夫，可關於他的妻子的情報少之又少，更多的是關於斯諾克家族十四歲的少年隨著商隊抵達提爾傑克，砥礪前行地與命運作鬥爭，從軍閥手裡從貴族手裡奪取權勢。總之，如果普拉圖姆願意書寫自己的人生的話，那會是一部傳奇。
有多少人想往他的床上塞女人，但得到的都是一句莫名的回答：“我是一名鰥夫。”
鰥夫？那他的妻子在哪兒？是怎麼死的？一名十四歲的少年哪來的妻子？艾瑞莎重掌熙瑟權力巔峰的時候，不是沒派人去亞瑟挖掘過，但關於普拉圖姆·斯諾克的一切資訊都被人封鎖了，亞瑟裡關於他的傳聞也只有隱秘的訊息，說斯諾克家族領袖的長子是個殺人犯。
無從根據的事情曾讓艾瑞莎一度惱怒，直到提爾傑克的軍隊抵達熙瑟主城的時候，她難得為了一個男人而感到欣喜若狂。她不喜歡男人，但是喜歡有能力的男人。
提爾傑克藍色流紋旗幟出現在熙瑟主城之下的時候，艾瑞莎腦子裡想的都是將這個從無到有，幾乎威脅了整個提爾傑克的男人拐騙回來。第一次談判協商的時候，她腦子裡想的都是挑起戰爭，用陰險的手段將這個男人綁回來，一起去東境，至於提爾傑克的軍隊，那就留在那裡好了。
就連撤退的時候，她也是這麼想的，故意帶著軍隊躲在後面，就是希望提爾傑克的軍隊耗損過重的時候，她將奪取完整的控制權。
是什麼打消了她的痴心妄想？提爾傑克軍隊對領袖的忠誠？將士對元帥的無底線擁護？這些對艾瑞莎來說都不是問題，是雙方組建的斥候小隊打消了她的痴心妄想。當她第一次看見斥候小隊帶回來的聯合會和聖壇的物資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有了一個驚恐的猜測——火之魔女真正想要力保的，可能只有普拉圖姆·斯諾克一個人，有生的軍隊只是附屬品。
火之魔女伊芙琳·奎能從普拉圖姆身上得到的，也只有斯諾克家族的幫助，那就說明提爾傑克的元帥仍然有機會能夠繼承斯諾克家族。
而提到奎氏家族，無非是火之魔女在洗瑟的時候提到過“我有家眷在場”。艾瑞莎只需要串聯起來，就能更進一步自己猜想的正確性。
如果普拉圖姆知道艾瑞莎能透過那些混亂的蛛絲馬跡猜測出這麼多，那他會不介意這個女人是個奸佞妄為的人，他會欣賞她，並會毫無保留地將她送進亞瑟貴族圈的座上賓，看她擾亂那些古板的貴族權力。
“你的妄想有些過度了，艾瑞莎·弗裡克。亞瑟的君主是位大度的賢君，人民在他的領導下日子過得還不錯。”普拉圖姆否定了艾瑞莎關於奪取亞瑟寶座的猜想，“但如果要說道軍力的問題的話，你不覺得你在消耗自己的軍力嗎？每一位聖光騎士都是不可多得的力量，可你選擇浪費這份力量。”
“哈，你是說我的教學？聖光騎士是不可多得的，可要是在‘惡’的前提下徹底毀掉那些女人的奢望，我就必須那麼做。浪費掉擁有無限可能的年輕騎士，我是深惡痛絕的。可你也要明白我的難處，一捧沙碩對比一捧大米，我可不見得還能有機會將那些帶著憎惡的沙碩蛻變成肥美的米粒。”艾瑞莎鬆了口氣，至少元帥還沒有否決自己的提議，只是在告誡她的猜想過於極端了。
“憎惡？如果你能有一點慈悲心的話，成為一名被人追捧的主帥不比一位暴君更得人心麼？你需要爭取的是民眾的忠誠。”普拉圖姆勸戒。
艾瑞莎失態的一掌拍在沙盤桌上，“那是你的處境允許你擁有仁慈。你可以從平地出發去獲得一切，可弗裡克家族淪喪到只有我一介女流，我站在峭壁上卻只能向上攀爬才能活下去。如果我需要忠誠的話，你覺得熙瑟的那些貴族和混進來的亞瑟貴族，還能允許我現在坐在你的對面麼？土裡埋的屍首連白骨都會被他們碾碎！”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後，穩定了情緒，重新端坐好，“我不是沒想過民眾的支援，可我施行新律法，向民眾開放仕途的時候，換來的不過是背叛而已——城邦之主只是一個女人，不會像男人一樣意志堅定，她會嫁人，會孕育，會有頭腦不清醒的時候，不如將權力從她手裡搶過來。”
“既然熙瑟的人們已經習慣了恐懼，那在這個時候我只要釋放出一絲善意，都將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不會覺得死幾個聖光騎士是一件浪費的事情。那些貴族裡能誕生多少獲得聖光庇護的騎士和覺醒魔法的人？罪臣家族裡老練的人，在撤離的時候我都讓他們去做沙包了。而新手，那就只能發揮餘熱，一邊看著自己家族裡的女眷逐漸變得體無完膚，一邊絕望地被聖光從內到外的灼燒。只要最後的結局，我能得到一群失魂落魄的懷孕傀儡就可以了。”
普拉圖姆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任憑艾瑞莎發洩心中的不滿，但他不會完全相信艾瑞莎吐露出來的情感，可向民眾開放仕途的舉動又讓他有些動容：“你玷汙了聖光和騎士的榮光，聖光還能垂涎於你，是因為她相信你還能被自我救贖。艾瑞莎，你的雜念還是太多了。或許這是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艾瑞莎聽明白了，普拉圖姆並不真切地想要和自己合作，對方還有所顧忌。既然這樣，那就和平共處地抵達亞瑟好了。
於是她接上了普拉圖姆的話茬：“又或者，聖光自己都快要自顧不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