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睡著,你干預它了?”
楚宴清收回手,定了定神,“西域聖手林妙,幾年前為我診治過。”
“但讓蠱蟲沉睡始終不是根治之法,它睡著,卻會生長,終有一天你控制不住他。”
陸九爻收了手,取來筆墨。
“我為你調個藥包,睡前煮沸倒入後院的溫泉水,泡上半個時辰,初一十五各一次,便能抑制蠱蟲生長,王爺也能睡個好覺。”
“叫王爺太過生分。”
楚宴清幫其磨墨。
“你喚我十一,我喚你九娘,日後你我是並肩摯友,你助我滅蠱,我助你退婚。”
陸九爻微抬眉眼,又不著痕跡地繼續手上的動作。
“好。”
楚宴清的劍都太重,尋來尋去只能挑一把最輕便趁手的短刃。
嚴危的表情不太不對勁,陸九爻想著那短刃興許對楚宴清有特別的意義。
君子不奪人所愛,本打算放下,但楚宴清卻說,短刃輕巧便攜,好防身,執意讓她帶著,陸九爻便不再推辭了。
也不是說非要楚宴清賠個什麼,只是天色這般晚,藉著挑劍的由頭來的北宸王府,兩手空空地回去豈不是落人口舌。
細想楚宴清在馬車上說過的話,陸九爻夜裡睡得不怎麼好,她對楚煜並沒有奢望,知道對方定然不能為她殺了蠻女。
但這次卻是把楚煜徹底得罪了,日後陸平侯府,怕是沒有安寧之日。
第二天璃妃果然傳來了口信,邀陸九爻進宮敘話。
宮門重重疊疊,這條困了她半輩子的地方還是踏了進來。
但這兩世的心境再也不一樣。
曾幾何時,她一頭鑽進刻板沉重的宮規,執著於萬人之上的後位從未動搖過,為此吃了不少苦頭。
而今,她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逃得越遠越好。
露華宮內燃著清香,裡面侍奉宮娥不少,卻安靜得沒什麼聲音,氣氛沉重嚴肅。
璃妃並不喜熱鬧,有時參加些宴席只是迫不得已,她對宮人的要求更是苛刻,就連平日的掃灑都不許發出半點聲音。
她倚靠在軟座上,看見人來了,臉上才浮現出些許笑意。
“九姑娘來了,快坐過來。”璃妃拍了拍她身邊的空位。
地上跪著個人,躬身趴著,不敢大聲抽泣,只能默默地拭去眼淚。
陸九爻走到跟前才發現,跪在這裡的正是楚煜身邊那個北蠻女芸娘。
她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仔細處理過了。
陸九爻規矩的行禮問安後尋了旁邊的軟凳坐下。
璃妃臉上一閃而過半分不悅。
旋即又笑臉盈盈起來,她心底裡似有苦事,急著與陸九爻商量。
“本身今日不該喚你來的,不過有件事本宮不敢擅自做主,必須你拿主意才行。”
陸九爻不說話,耐心地等她下文。
“楚煜私養蠻女確實不該,本宮已經罰了他,將他禁足東宮了。
昨夜正欲將芸娘趕出去時才發現她已有身孕,畢竟是皇家子嗣,總不能真不管不顧放任出去。”
璃妃從高位上下來,走到陸九爻身邊,握著她的手,好一番諄諄善誘。
“九姑娘,本宮認定你最是通情達理,並非善妒之輩。
芸娘只是太子的通房,今後定不會影響你的地位,若是真的不放心,你把她收做丫鬟,讓她仔細服侍你左右。
等日後孩子生了,直接過到你的名下,你看這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