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嚴肅低沉,百官規整以待,安安靜靜地守在自己那方寸之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光德帝面色陰鬱,透出倦懨懨的疲憊之氣。
他分明才不惑之年,看上去卻略顯蒼老,似是身體耗盡了一般。
穩了穩虛浮的氣息,於明堂之上掃向眾臣,眼神犀利,似要吃人。
“你們這個說太子勤政,那個說太子愛民,更有甚者敢直接上書求朕解了他的禁足,朕的兒子什麼樣,朕能不知道嗎!”
他的胸口起伏愈加強烈,艴然不悅地直接將案上的摺子盡數推倒在地。
這動靜響徹大殿,百官驚恐地齊齊跪下。
這時,禮部尚書郭坤明站了出來。
“陛下,我等並非為太子開脫,而是此事確有蹊蹺。”
光德帝斜他一眼:“說來。”
“太子向來恪守本分,縱使平日政事繁忙倦怠了些,也決計不會做出有損皇家顏面的事。
據臣所知,陸平侯嫡女久居山中修養,性子散漫,張揚跋扈慣了的,定是知太子養了通房心生妒忌,才下迷香,引誘太子進了圈套。”
“放你孃的屁!”
陸毅哪能聽得旁人詆譭他家小九,站起來指著郭坤明的鼻子便罵。
“你汙衊我家姑娘做什麼!你見著我姑娘性子散漫了?你還是見著我姑娘張揚跋扈了?你那眼睛都長後腦勺去了你能看見啥啊你!”
他一句又一句,逼得這老頑固無話說。
“你……”他的眼距是寬了些,但怎麼上升人身攻擊了!
郭坤明被這老匹夫氣得頭暈腦脹,他是文官,滿腹經綸,不與這老匹夫計較!
“都知陸家九娘是調香製藥的高手,是不是她下的迷香,搜了便是!”
“你還想搜我姑娘閨房?”眼看陸毅就要上手。
朝堂之上也就他敢這樣大聲怒罵,換做別人,腦袋早就分家了。
光德帝被吵得頭疼。
他看向群臣最前面那個空虛的位置。
“老十三怎麼又沒來。”
自王府新立後一次也沒上過朝,不知這瘋病到底好沒好全乎。
郭坤明這時便有話說了。
“陛下,北宸王仗著您的厚愛挾恩自重,這實在是不合禮數。
自古來君便是君,臣便是臣,您不計前嫌將他放出來已是皇恩浩蕩,他還這般不知輕重,實在應當……”
感到身後壓迫而來的動靜,他頓了頓。
余光中,男人已經站到了他的旁邊,負著手笑問道:
“郭尚書繼續啊,應當如何?”
他臉上是笑著的,但這笑卻讓郭坤明冷汗岑岑。
楚宴清晃晃悠悠進來時似是在逛園子一般,聽不見半點聲響,文武百官還在地上跪著,無人敢抬頭檢視,便也無法與郭坤明使眼色。
待人走到跟前,作何打算都晚了。
郭坤明是怕他,試問整個朝堂誰不怕一個說殺人便殺人的瘋子。
可現在金鑾殿上,天子當前,量他楚宴清也不敢胡來。
“下官身為禮部尚書,掌管五禮之儀制,監督王爺,是下官職責所在。”
“是嗎?”
楚宴清捻動指尖的玉扳指,漫不經心地問:“那你倒是把話說完,應當如何?”
按照禮制應該削位放爵,貶為庶人。
他敢說?
“罷了。”
光德帝打斷道:“你身體還沒好利索,又要操持府中修繕,自是忙一些。”
他頓了下,又道:“那陸家女娘你也見過,你是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