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淑盯著那叉尖,喉間微微發緊:這瓜,她不能吃。
可眾目睽睽之下,若直接拒絕,豈不是不打自招?
她抬手接過銀叉,笑道。
“妹妹這般客氣,倒叫姐姐不好意思了。”
她作勢要將瓜送入口中,卻在唇邊頓了頓,狀若無意地瞥向巧兒。
巧兒立刻會意,“哎呀”一聲驚呼。
“主兒您忘了,前些日子您脾胃虛寒還鬧了腹痛,府醫特意囑咐忌食生冷。”
林婉淑面露懊惱,語氣惋惜。
“瞧我這糊塗性子,竟把醫囑忘得一乾二淨。今日怕是要辜負妹妹的美意了。若是妹妹不放心,不如讓巧兒……”
宋長樂見狀,也不強求,只將銀叉輕輕擱回果盤。
“姐姐這話見外了。咱們姐妹之間,何須這般見外。”
巧兒適時上前,低聲道。
“主兒,該回院了,府醫囑咐,調理脾胃要按時辰服用。”
林婉淑順勢起身,面露難色。
“這身子骨不爭氣,倒擾了妹妹的雅興。今日就先……”
宋長樂也跟著站起來,笑意盈盈。
“姐姐身子要緊。改日妹妹再備些熱茶點心,請姐姐過來小坐。”
林婉淑點點頭,搭著巧兒的手快步往外走。
而宋長樂已注意到,方才林婉淑的指尖在接過銀叉時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那瓜,果然有問題!
主院,廊下。
烈日灼灼,宋長樂捧著抄好的《女戒》,靜靜立在階前。
青柳倚在廊柱旁,慢悠悠地搖著扇,眼角餘光掃過她被曬得泛紅的臉頰,唇角微勾。
“夫人午睡剛歇下,姨娘且等等吧。”
宋長樂低眉順眼地應了聲“是”,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卻仍站得筆直。
薛明珠當然沒睡。
她這會兒正在妝臺前,銅鏡映出她懶散的眉眼。
“她倒沉得住氣。”
青柳輕哼一聲。
“裝模作樣罷了,夫人可別可憐她,再曬半個時辰,看她還能不能撐住。”
薛明珠瞥了一眼銅壺滴漏。
“罷了,將人請進來吧,本夫人既要‘抬’她,總不好刻薄。”
宋長樂踏入內室時,面色恭順,唯有汗溼的鬢角洩露了方才的煎熬。
“夫人萬安。”
她福身行禮,雙手奉上抄好的《女戒》。
“妾身已按夫人吩咐,抄足百遍。”
薛明珠從青柳手裡接過厚厚一疊紙,指尖輕輕翻動,目光卻落在宋長樂低垂的眉眼上。
“字跡倒是工整。”
她似笑非笑。
“看來這幾日,你確實‘靜心思過’了。”
宋長樂溫順地垂眸。
“夫人教誨,妾身不敢怠慢。”
薛明珠輕哼一聲,將《女戒》隨手擱在案几上。
“聽說……侯爺近日常去你那兒?”
宋長樂溫聲。
“妾身閒時琢磨的冰鎮梅子飲方子,酸甜沁涼,最是消暑。許是侯爺嚐了喜歡,所以偶爾來坐坐。”
薛明珠眸光一凝。
原來如此,怪不得侯爺當夜就撥冰去落花塢,竟是口腹之慾。
自己若不問,還不知道要藏到幾時!
“你倒是有心,揣測起侯爺的喜好來。”
宋長樂面上閃過一絲惶恐,當即就伏低了身子。
“妾身愚鈍,唯恐伺候不周,只能在這些小事上多用些心。這梅子飲的方子……妾身願獻給夫人。”
薛明珠眼睛裡的怒意熄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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