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樂當即跪地,淚如雨下。
“妾身萬萬不敢謀害夫人!妾身若真懂藥理,怎會讓自己也中毒?”
她一面說著,一面舉著四根手指發誓。
與此同時,另一隻藏在背後的手暗中以指尖重擊後腰‘命門穴’,令腎脈滯澀,顯寒毒侵體之象。
“妾身今晨起來就頭暈目眩,午時還吐了一回,府醫醫術高明,想必也能診斷出中毒的先後!”
薛明珠眸光一沉,突然轉向醫女。
“再給她診一次!”
醫女慌忙上前,指尖搭上宋長樂的腕脈。
這一次,她診得格外仔細,連呼吸都屏住了。
宋長樂垂眸不語,唯有睫毛微微顫動。
“如何?”薛明珠冷聲問。
醫女額頭滲出細汗,兩者雖然同樣中毒,但這先後怎麼比得?
若照實說夫人先天胞宮虛寒,明日自己就會被髮賣;
可若隱瞞,宋姨娘這症狀又好像是急毒……
她斟酌著字句。
“回夫人,姨娘腎脈滯澀如冰,像是連飲數日寒涼之物……”
碧蓮聞言,臉色驟變。
\"不可能!你先前分明說姨娘中毒更輕,怎麼可能中毒更早——\"
薛明珠厲聲呵斥。
“閉嘴!”
她目光卻仍釘在醫女臉上。
“你確定?”
醫女硬著頭皮道。
“姨娘脈象初診時緊如弦,此刻卻沉遲帶澀,若非早有寒毒淤積,斷不會變化如此。而夫人體質弱些,一旦受邪便如烈火烹油,症狀自然更急些。”
宋長樂適時地咳嗽起來。
她咬破舌側,單薄的肩膀劇烈顫抖,竟咳出一口血沫,濺在地上,觸目驚心。
“夫人……碧蓮既說瓜果是林姨娘送的,為何不早稟?分明是她早知其中有異。”
宋長樂膝行兩步,輕輕拽住薛明珠的裙角,聲音陡然淒厲。
“妾身若真有害您之心,何苦連自己也搭進去?”
薛明珠盯著那方染血的石磚,神色陰晴不定。
“宋姨娘早就算到了夫人多疑,所以不惜自傷。”
碧蓮卻不甘心就此揭過,她眼中迸發出孤注一擲的狠勁,高聲道。
“夫人您忘了,這梅子飲,就是姨娘故意讓您學做,為的就是要引夫人中毒,再嫁禍給林姨娘!一箭雙鵰!”
宋長樂氣若游絲地抬頭,唇邊還沾著血絲。
“夫人!碧蓮這般攀咬,分明是林姨娘怕事情敗露!夫人,您想想妾身入府才多久?哪有本事弄到寒石散?”
一滴淚砸在了薛明珠的繡鞋上,她聲音哽咽。
“夫人待妾身恩重如山,妾身日日焚香禱告,就盼著侯府早日開枝散葉。”
她重重叩首,抬起淚眼時,額頭竟滲出一絲血跡。
“妾身月信半月未至,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妾身若真下毒,怎會選這斷子絕孫的寒石散?必是有人想一箭雙鵰,既害夫人,又絕了妾身的子嗣!”
最後這句話像把軟刀,精準捅進薛明珠最痛的軟肋。
她下意識看向宋長樂平坦的小腹,眼中怒火漸漸被猶疑取代。
碧蓮不甘心地插嘴:“或許是苦肉計——”
“夠了!”薛明珠突然拂袖,“香蘭!”
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了那個默默靜立一旁的丫鬟身上。
香蘭快步上前,福身行禮。
“夫人。”
薛明珠眯起眼。
“你在落花塢這些時日,可曾見過宋姨娘擺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