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宋長樂剛離開蘭芳院,就聽見裡面傳來茶盞砸地的碎裂聲。
她唇角微勾,步履輕盈地往落花塢走去。
沈昭臨踏入內院時,日頭正毒。
他剛處理完軍務,眉宇間還帶著幾分倦意。
轉過假山,忽見一素衣女子立在荷塘邊,正俯身去夠一朵將開未開的粉荷。
那女子身形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被月白絲絛束縛著。
她踮起腳尖時,裙裾在風中輕揚,宛如一朵俏麗的白蓮。
“小心。”
眼看她身子前傾得厲害,沈昭臨下意識出聲提醒。
女子聞聲回頭,露出一張清秀臉龐。
見到沈昭臨,她慌忙退後兩步,不慎踩到溼滑的苔蘚,整個人向後仰去。
沈昭臨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女子袖中飄出一陣若有若無的檀香,混著荷塘水汽,竟有幾分清新脫俗。
“侯、侯爺…”
薛明蕙站穩後立刻抽回手,低頭行禮時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
\"明蕙失禮了。”
沈昭臨眯起眼睛,看著與薛明珠三分相似的臉龐。
“二小姐怎麼獨自在此?”
薛明蕙睫羽輕顫。
“長姐禁足,明蕙代她為侯府祈福。見這荷花將開,想採來供佛……”
她說著,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沈昭臨的衣領,那裡沾了一點墨跡。
她猶豫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
“侯爺衣領…”
沈昭臨沒有接,只是挑眉看她。
薛明蕙耳根微紅,卻還是壯著膽子踮起腳,用帕子輕輕拭去那點墨痕。
她動作極快,一觸即離,彷彿真的只是出於禮節。
“明蕙逾矩了。”
她後退兩步,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
“這帕子…明蕙會洗淨歸還。”
沈昭臨忽然覺得有趣。
這薛二小姐表面恭順,眼底卻藏著算計,倒比她那個跋扈的姐姐聰明許多。
“不必了。”
他淡淡道。
“二小姐既是來祈福,便安心住著。侯府不缺一方帕子。”
薛明蕙低頭稱是,卻在沈昭臨轉身時,狀似無意地將那方帕子收進了貼近心口的衣襟內。
假山後。
薛明珠死死攥著手中的團扇,骨節發白。
她本是聽了宋長樂的話,去看看暈倒的李姨娘,誰知回來竟撞見這一幕!
“薛明蕙…”
她咬牙切齒。
“在本夫人眼皮底下勾引侯爺!”
青柳戰戰兢兢地扶著她:“夫人,二小姐或許只是……”
“閉嘴!”
薛明珠猛地甩開她的手。
“那賤人方才的動作,分明是故意貼近侯爺!還有那帕子…”
她忽然想起什麼。
“二小姐的香送來了嗎?”
青柳一愣:“回夫人,還不曾…”
薛明珠眼神驟冷。
“去佛堂,把香爐裡的香灰取些來。”
青柳遲疑。
“夫人是懷疑…”
薛明珠盯著荷塘邊故作清純的妹妹,又想起宋長樂的話,心中豁然開朗。
宋長樂身子那麼弱都沒事,怎麼偏就李姨娘幾個暈了?
怕不是先用迷香放倒姨娘們,再跑來勾引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