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丹桂院的燈卻已早早亮起。
燭光在銅鏡前搖曳,映照出林婉淑那張帶著傷痕的臉。
她端坐在妝臺前,指尖輕輕撫過臉頰那道猙獰的傷疤。
藥膏的苦澀香氣與血腥味在屋內交織瀰漫,讓她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主兒,您這傷還沒好,真要今日回孃家?”
巧兒將藥膏盒子輕輕合上,眼中滿是憂慮。
她看著銅鏡中主子那張臉,忍不住又道。
“大夫說這傷最怕見風,不若再緩幾日……”
林婉淑冷笑一聲,取出一方素白麵紗覆在臉上。
“我這張臉傷得蹊蹺。”
她的聲音透過面紗傳來,帶著幾分寒意。
“總得讓家裡家外知道,人們送進侯府的姨娘都得了何等‘優待’。”
面紗下,那道傷痕若隱若現,更添幾分悽楚。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月白長衫,那素淨的顏色襯得傷痕愈發觸目驚心。
巧兒心疼地看著主子的模樣,手中的梳子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
“可侯爺還未回府……”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林婉淑打斷她,聲音冷冽。
“正因侯爺未歸,才要鬧得滿城風雨。昨夜讓你查的事,可有結果?”
巧兒連忙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
“主兒鞋底沾的粉末,奴婢悄悄拿給府外懂香料的老大夫瞧了,說是‘引獸粉’,獸類聞了會狂躁。”
她壓低聲音。
“那日的馬車也查了,踏板上被人動了手腳……”
林婉淑展開紙箋,指尖在“黑貓非寺中所養”幾字上重重一劃。
“祈福是她安排的,馬車是她排程的!”
銅鏡映出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那雙平日裡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滿是恨意。
“薛、明、珠,這是鐵了心要毀我的臉!”
巧兒手中的梳子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她輕聲道。
“可那黑貓逃了,咱們沒有實證。而且夫人一向標榜賢惠,為何突然下這樣的狠手?寒石散那事明明只害了宋姨娘……”
話到一半,她突然噤聲。
想起碧蓮死前的話語,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梳頭的手不由得一抖,險些扯到林婉淑的頭髮:“主兒,會不會……夫人也中了寒石散的毒?”
林婉淑眯起眼睛,指尖輕叩妝臺,片刻後搖頭道。
“不會。若是薛明珠中招,早該請名醫了。至於宋長樂?”
她冷笑一聲。
“她若真懷上孩子,你以為薛明珠會讓她養?”
巧兒恍然大悟。
宋姨娘進府就是為了延嗣,而夫人需要子嗣鞏固地位。
以宋姨娘對夫人那副死忠的模樣,即便有了身孕,孩子恐怕也會乖乖送到主母膝下。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手中的動作越發輕柔。
“可惜主兒的臉已經傷了,傷筋動骨尚且一百天,更何況臉面。這段時間怕是……”
林婉淑將紙箋丟進燭火,看著火舌瞬間吞噬了那些字跡,起身輕笑。
“薛明珠自己都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在蘭芳院伺候的人,身子骨能好到哪裡去?備轎,咱們今天從正門走。”
巧兒一驚,手中的梳子差點掉落:“主兒,按規矩姨娘出入都該走角門……”
“我偏要走正門,”林婉淑眼中寒光閃爍,“讓全府上下都看看,主母是如何‘厚待’妾室的。”
不多時,一頂青幔軟轎大搖大擺從侯府正門抬出。
那轎子雖不華麗,卻因著從正門而出格外引人注目。
守門小廝知道府裡最重規矩,急忙要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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