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性子急,你別往心裡去。”
薛明珠柔聲道。
“她也是擔心我……如今府裡……”
采苓捧著茶盞輕聲道:“奴婢明白……”
薛明珠指尖撫過妝匣,似不經意地挑出一對翡翠耳墜。
可那匣子本就開著,彷彿早備好了要賞人。
“這顏色襯你,收著罷。在落花塢……可還習慣?”
薛明珠將耳墜遞到采苓面前,翡翠在她掌心流溢著惑人的光澤。
采苓咬了咬下唇,沒敢伸手去接。
“拿著吧。”
薛明珠將耳墜塞進她手心。
“宋姨娘待你如何?”
采苓低頭,溫聲道。
“姨娘待下人寬厚……”
薛明珠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就好,聽說她近日身子不適?若宋妹妹真有喜,那是侯府的福氣。你如實告訴本夫人,她近日……”
話未說完,但未盡之意已昭然若揭。
采苓抿了抿唇,小聲道。
“姨娘近日身子睏乏,胃口不佳,尤其是膳房的菜稍沾葷腥便反胃噁心……奴婢不通醫術,不敢妄斷。”
薛明珠指尖輕叩桌面,節奏緩慢而規律。
“好,你先回去吧,留心落花塢的動靜,我會再傳你。”
采苓點頭應是,小心翼翼地退下。
剛出內室,就見趙嬤嬤不知在門外陰影裡站了多久,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精光。
見她出來,老嬤嬤直接攤開手心。
采苓指尖微顫,下意識攥緊耳墜,最後還是在趙嬤嬤灼灼的目光中不情不願地將翡翠耳墜遞了過去。
趙嬤嬤掂了掂,冷哼道。
“這般貴重,你戴出去反倒惹眼。”
她甩給采苓一小塊碎銀,壓低聲音。
“記住,你能拿多少,全看夫人心情。”
采苓見峰迴路轉,頓時眼前一亮,聲音都提高了三分。
“謝嬤嬤!奴婢定為夫人肝腦塗地!”
她彎腰行禮時,睫毛掩住的眼底卻閃過了一絲譏誚。
趙嬤嬤的兇狠,夫人的仁慈,甚至那對最終到不了她手裡的耳墜……
全是為了讓她知道: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薛明珠。
更深露重,落花塢的燈火早已熄滅。
采苓踮著腳尖回到廂房時,宋長樂站在窗邊。
她黑髮如瀑,一身素白寢衣,靜默的好似一道幽靈。
“姨娘……”
采苓剛要行禮,宋長樂便抬手示意她噤聲。
“蘭芳院那邊如何?”
采苓壓低聲音,將蘭芳院發生的一切一一道來。
宋長樂眯了眯眼,心裡暗自思忖。
有了趙嬤嬤,薛明珠倒是學聰明瞭。
這主僕兩,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既震懾了下頭的人,又讓對方感激涕零。
甚至連賞首飾容易落人口實這樣的小事都算計在內。
“她可曾問起我的月信?”
宋長樂突然問道。
采苓點頭。
“問了。奴婢說姨娘這月的月信遲了七八日,夫人臉色當時就變了。”
她回憶著薛明珠瞬間僵硬的表情,補充道。
“雖說很快掩飾過去了,但奴婢看得真切。”
宋長樂輕輕頷首,目光轉向窗外。
“明日……”
她低語,聲音輕輕散在風裡。
“怕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