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一路小跑穿過曲折的廊廡,額角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蘭芳院的朱漆大門近在眼前,她顧不得擦拭,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
此時的蘭芳院內,薛明珠正坐在窗邊繡榻上翻看賬冊,手邊的一盞清茶早已涼透。
趙嬤嬤捧著幾匹流光溢彩的緞子進來,最上面那匹正紅底繡石榴暗紋的料子格外奪目。
“夫人,新到的雲錦料子。”
趙嬤嬤將緞子輕輕放在案几上。
“入秋了,老奴想著送去繡房給您裁身新衣?”
薛明珠揉著太陽穴的指尖無意識滑落到賬冊邊角,在紙張邊緣來回摩挲。
“前陣兒因著林姨娘歸寧,各院都添置了新裝,再加上隨行僕役的賞錢……上旬的開支可是超了百兩。”
趙嬤嬤偷眼瞧著她的臉色,輕聲安慰。
“老奴倒是聽說了,可這銀子花的值,茶樓裡那些閒話是少了些……”
薛明珠抬手打斷了趙嬤嬤的話,她常在候府內院不假,但外頭什麼風評她還是知道的。
“嬤嬤不必安慰我,外頭不也有人議論,說本夫人突然這般大方,怕是心虛...你晚些出府,催一催鋪子的收益何時能到?”
提起這個,趙嬤嬤面露難色。
“原說後日,但南街那間綢緞莊上月遭了水漬,掌櫃的說這月只能送來半數...…”
薛明珠忽然輕笑一聲,笑聲裡帶著幾分苦澀。
“外頭傳我苛待姨娘,我便給全府上下都做了新衣。如今倒好,連鋪子都來湊熱鬧。”
她合上賬冊,幽幽嘆了一口氣。
“罷了,再不濟,還有我嫁妝裡的進項……”
正說著,青柳匆匆進門。
“夫人,落花塢的采苓求見,說是有急事。”
話音未落,采苓已經跌跌撞撞衝了進來,連禮都顧不上行。
“夫人!我家姨娘此刻在水榭餵魚,林姨娘和幾位姨娘都在,林姨娘她.......”
采苓急得聲音發顫。
“她故意引著姨娘往水邊靠......”
薛明珠猛地站起身,茶盞被衣袖帶得“噹啷”一晃,茶水沿著檀木小几往下滴落。
“糊塗!”
趙嬤嬤連忙遞上帕子。
薛明珠隨意擦了擦,抬腳便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她不知道自己可能有了身孕嗎,還敢去水邊!
剛走兩步,薛明珠頓了一下。
“趙嬤嬤,你去請府醫悄悄往水榭那邊候著!”
與此同時,水榭邊殘荷零落,幾位姨娘的笑聲像蜻蜓點水般輕輕掠過。
林婉淑輕搖團扇,忽然傾身向前。
“宋妹妹臉色怎麼這般蒼白?”
她故作關切地蹙眉。
“秋燥最是傷肺,我那兒有川貝燉的雪梨膏,不若讓人取來?”
宋長樂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緊。
川貝性寒,最忌孕初。
這是變著法的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承認。
她垂下眼睫,掩唇輕咳兩聲。
“姐姐好意心領了,只是……”
聲音忽然弱了下去。
“府醫說妾身脾胃虛寒,怕是無福消受。”
周姨娘原本安靜地坐在一旁,聞言突然眼睛一亮。
“啊!”
她這聲輕呼引得眾人都轉頭看她,頓時羞得臉頰微紅,但還是鼓起勇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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