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塢內,宋長樂正在修剪一盆花期快過的茉莉。
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抬地輕聲道。
“香蘭,把剪刀遞我。”
一把剪刀遞到眼前,卻不是香蘭的手。
這隻手骨節分明,掌心寬大,力量感十足。
宋長樂指尖一顫,剛拿起的剪刀掉在青石板上。
她慌忙轉身,正對上沈昭臨深不見底的眼睛。
“侯、侯爺。”
她福身行禮。
“妾身不知是您……”
沈昭臨彎腰拾起剪刀,重新遞過去,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
“慌什麼?”
宋長樂耳尖微紅,接過剪刀時指尖輕顫。
“侯爺突然駕臨,妾身怕怠慢了……”
沈昭臨的視線落在一旁還未收起的棋盤上。
黑白棋子交錯,一局殘局靜靜等待結局。
他唇角微勾:“無妨,陪本侯下一局。”
宋長樂咬了咬下唇,面上浮現三分羞怯。
“妾身哪會什麼棋藝?不過是前些日子為了打發時間,隨手翻過幾本棋譜罷了。”
沈昭臨已經撩袍坐下,不容回絕。
“來。”
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對面,指尖捏著一枚白子,脊背繃得筆直。
棋盤上,黑子先行。
沈昭臨落子如飛,一聲接一聲;
宋長樂卻每步都遲疑良久,連棋子沾了薄汗都未察覺。
不過十餘手,黑棋已接連壓境,呈合圍之陣,白子則好似困獸之鬥。
“聽說城南茶樓近日熱鬧得很。”
沈昭臨忽然開口,指間黑子穩穩叩在星位。
“有個說書人,專講些深宅秘聞。”
宋長樂執白子的手微微一抖,棋子險些滑落。
她輕吸一口氣,將白子落在邊角一個看似毫無意義的位置。
“妾身久居內院,不曾聽聞這些。”
“是麼?”
沈昭臨似笑非笑,又下一子,將她的退路堵死。
“那首童謠都唱到侯府門口了,你也未曾聽見?”
白子被逼入絕境,宋長樂額角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她忽然將手中白子一轉,落在看似無關緊要處。
這一手看似自尋死路,卻隱隱切斷黑棋大龍退路。
“今早香蘭提過一句,說是街上有孩童在唱些不雅的話。”
她聲音輕柔,恰似落子溫吞。
“妾身還勸她莫要多嘴,免得惹夫人不快。”
沈昭臨眸光一凝,審視著棋盤上這步險棋。
“你倒是體貼。林氏歸寧多日,府中流言卻句句戳中要害。你說,是誰在背後操縱?”
宋長樂呼吸微滯。
沈昭臨這是在試探她!
宋長樂眼眶驀地紅了,一滴淚砸在棋盤上,她急急用手背抹去。
“妾身不敢欺瞞侯爺。只是……妾身不過是個妾室,有時受些委屈也是應當的,但萬萬不敢因此怨恨夫人。”
沈昭臨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宋長樂被迫直視他的眼睛,那裡面是她精心設計的倒影。
一株伏低做小的蒲草,柔弱易折,風來便倒。
他的指腹擦過她的臉頰,拭去一滴淚。
“夫人曾想打殺,你一絲怨恨沒有?”
她忽然掙開他的手,推開棋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若侯爺不信,不如將妾身送走…妾身寧願去廟裡青燈古佛,也好過讓侯爺疑心……”
棋盤翻倒,黑白子嘩啦啦灑了一地。
沈昭臨看著伏在地上顫抖的纖弱身影,胸口莫名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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