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樂這場病來得急,去得卻不快。
府醫診脈後說是“寒氣侵體”,開了幾副藥,囑咐她臥床靜養。
香蘭熬了濃濃的薑湯,可她剛喝兩口便蹙眉推開,輕聲道。
“太辣了。”
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從門外傳來,香蘭趕忙福身行禮,穩穩接過差點晃動的藥碗。
宋長樂抬眸,見沈昭臨不知何時已站在屏風旁,錦袍衣角上還沾著未乾的雨氣。
她掙扎著要起身行禮,卻被他抬手製止。
“躺著罷。”
沈昭臨走近,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接過藥碗,遞到她唇邊。
宋長樂睫毛輕顫,乖順地低頭,就著他的手小口啜飲。
薑湯辛辣,燙得她舌尖發麻,可他的手掌穩穩託著碗底,不容拒絕。
她悄悄抬眼,看見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腹處有常年握劍留下的薄繭。
一碗見底,她唇上沾了點水光,無意識抿了抿。
沈昭臨眸光微暗,收回手,淡淡道。
“花而已,不值得你拼命。”
宋長樂眼睫輕垂。
“妾身只是怕……明日泡不出侯爺喜歡的茶。”
沈昭臨靜了一瞬,忽然道。
“明日不必送了。”
她指尖忽地蜷緊,委屈與錯愕如潮水漫過眼睫,卻聽他繼續道。
“病好了再說。”
心尖像被什麼輕輕一撥,她倏地抬眸,卻只捕捉到他轉身時翻飛的衣角。
這是,允了?
怔愣間,那人卻在門口頓住。
“玄奕會送些補藥來。”
他的嗓音混著微風飄來,不輕不重。
她忽然抿住唇,將快要溢位的笑意藏進錦被褶皺裡。
香蘭屏息聽著侯爺的腳步聲遠去,這才輕輕合上門。
她回到榻邊,先替宋姨娘掖好被角,才低聲道。
“姨娘,侯爺方才…親自給您喂藥了。”
聲音雖輕,卻掩不住話裡的歡喜。
自打她進府當差,得侯爺如此厚待的,自家姨娘還是頭一個。
宋長樂輕輕撫過枕邊那朵半枯萎的茉莉,唇角微彎。
那花已經失了水分,卻依然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她輕聲道。
“這場雨,下得真好。”
夜裡雨勢漸歇,簷角的水滴卻仍在斷斷續續敲打著青石臺階。
宋長樂倚在床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朵已經乾枯的茉莉花瓣,忽然聽見院門處傳來腳步聲。
“姨娘,玄奕大人來了。”
香蘭匆匆掀開簾子,聲音壓得極輕,眼角卻微微發亮。
宋長樂攏了攏鬆散的衣襟剛要起身,香蘭已不動聲色地往她肩上披了件外衫,又迅速理好床帳,這才退到一旁。
玄奕大步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捧錦盒的小廝。
他一身黑色勁裝,腰間配劍,面容冷峻,只是眼神在掃過宋長樂蒼白的臉色時微微閃了閃。
“侯爺命我給宋姨娘送些補品來。”
玄奕的聲音和他主子一樣沒什麼起伏,只是公事公辦地報著禮單。
“這是長白山百年野山參,最是補氣養元;這一匣是血燕窩,滋陰潤肺……”
他忽然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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