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侯爺吩咐過,若是宋姨娘來,不必通傳。”
這句話如同一記驚雷在她耳邊炸響。
什麼時候下的令?
為何獨獨對她破例?
無數念頭在心底炸開,她卻只不動聲色地將茶盤端穩。
“妾身遵命。”
書房內沒有薰香,甚至連個香爐都沒有。
他端坐在書案後,聽到動靜連頭都沒抬。
宋長樂停在距離書案三步遠的地方,將茶盤輕輕放在一旁的軟榻小几上。
“茶是溫的,侯爺記得喝。”
正要告退,卻聽沈昭臨忽然問道。
“茶是你自己煮的,為何假借夫人之名?”
宋長樂心頭一跳,但面上不顯,自謙道。
“奴婢身份低微,若貿然獻茶,恐惹閒話……夫人待奴婢寬厚,借她的名頭,侯爺喝得也安心些。”
沈昭臨擱下毛筆,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審視片刻,忽然指了指硯臺。
“過來研磨。”
宋長樂移步案前,拿起墨錠,徐徐畫著圈兒。
她低眉順目,目光專注地停留在硯臺上。
至於那軍報?她連餘光都未掃過半分。
沈昭臨一邊批閱文書,一邊暗中觀察她。
“手腕放鬆。”
他突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上調整姿勢,掌心的溫度透過面板滲進來。
“你以前在主人家沒學過磨墨?”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灼得她耳根發燙。
但更讓她心驚的是話中的試探。
她入府時偽造的身份是輾轉多家的好孕丫鬟,按理說應該精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
“奴婢雖伺候過多家。”
她輕軟的嗓音裡隱約透出幾分委屈。
“但往往拜見主母時就被找了由頭髮賣,不曾近身侍人……”
沈昭臨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氣,目光在她纖細的脖頸上停留片刻。
“好了,你回去吧。”
宋長樂福身告退,走出書房時,後背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她並非對軍報不感興趣,而是清楚地知道——沈昭臨在試探她。
待宋長樂離開後,沈昭臨放下毛筆,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方向。
這張姿色上乘的臉,細嫩白皙的肌膚,確實作為丫鬟很容易被主母忌憚。
他起身走到軟榻前,抬手倒了一杯茶。
只抿了一口,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不是桑葉茶。
嫩綠的茶葉雖然同樣散發著清香優雅的花果香,細品卻帶著一絲格格不入的苦味。
“玄奕!”
他沉聲喚道。
玄奕立刻推門而入:“侯爺?”
“去查查這茶的來歷。”沈昭臨將茶葉遞給他,“尤其是裡面加了什麼。”
不到一個時辰,玄奕就回來了,臉色凝重。
“侯爺,查清楚了。這茶確實是夫人賞給宋姨娘的,但裡面……”
他猶豫了一下。
“加了一些助孕的藥物。”
沈昭臨臉色一沉:“助孕藥?”
“是。大夫說,這藥性溫和,長期服用才能見效,但……”
玄奕硬著頭皮道。
“助孕效果雖好,卻傷女子肌體,最終……”
“最終什麼?”沈昭臨的聲音冷得像冰。
玄奕額角滲出冷汗。
“保小不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