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離去。
果然,青柳立刻將這番話原原本本報給了薛明珠。
“二十年?”
薛明珠猛地將手邊的賬冊掃落到了地上,硃筆隨之墜地,在地上開出濺出零星紅點。
“溫家也配?說到底,溫芷柔那個賤人,當年不過是個在我身後搖尾乞憐的東西,如今倒要騎到我頭上去了!”
趙嬤嬤連忙合上房門,彎腰拾起賬冊與硃筆。
“夫人息怒。老奴倒是有個主意,既能讓侯爺厭棄那宋氏,又能給麗嬪一個教訓……”
薛明珠眼神一厲,“說!”
趙嬤嬤湊近耳語。
“宮宴那日,人多眼雜。若宋氏‘不慎’衝撞了麗嬪……”
青柳突然跪了下來。
“奴婢斗膽,趙嬤嬤這法子太險,此事萬萬不可啊!”
薛明珠眉頭一皺:“誰讓你插嘴的?”
青柳抬起頭,臉上滿是焦急。
“麗嬪如今聖眷正隆,若真出了岔子,皇上震怒之下,徹查起來恐怕...”
趙嬤嬤冷笑一聲。
“膽大騎龍騎虎,膽小騎貓騎兔,這招雖險卻不是毫無勝算,難道要等到溫家因為麗嬪一個人雞犬升天才想起來補救嗎?”
青柳咬了咬下唇,聲音怯懦了幾分。
“奴婢只是擔心牽連侯府。侯爺待夫人情深義重,若因此事...”
薛明珠抬手示意兩人住嘴,但眼神已不如先前堅決。
她想起沈昭臨這些年的禮待,雖然膝下無子是她的心病,但侯爺從未說過半句責備的話。
房間裡一時寂靜,只有更漏滴答作響。
薛明珠不自覺地撫上平坦的小腹,又想起溫芷柔當年跟在她身後唯唯諾諾的模樣。
溫芷柔、宋長樂……
憑什麼這些個賤人都能懷上,而她卻...
一片枯葉打著旋飄落案頭。
薛明珠伸手捻起,慢慢將它揉成碎末,細碎殘渣自指縫落下。
“青柳所言不無道理,容我再想想...”
只可惜,不等薛明珠想明白,侯府就先一步迎來了貴客。
戌初,永寧侯府正門大開。
薛明珠領著全府女眷跪在影壁前,耳邊傳來太監尖細的唱名聲。
“麗嬪娘娘駕到……”
十六人抬的鳳鸞轎輦緩緩落地,金線繡制的帷幔被宮女層層掀起。
溫芷柔搭著宮女的手緩步而下。
她一襲石榴紅的宮裝,腰間玉帶特意放寬鬆了些,襯得尚未顯懷的腹部格外醒目。
薛明珠垂眸盯著對方珠履上細細密密綴著的的上百顆東珠,心裡騰起一股鬱結之氣。
當年那個跟在她身後接帕子的小官之女,如今一雙鞋子就抵她一季月例。
“都起來吧。”
溫芷柔虛扶一把,指尖上的護甲在薛明珠眼前晃過。
“本宮與明珠姐姐有些時日未見了,何必行此大禮?”
薛明珠剛直起腰,就見溫芷柔已經轉向宋長樂,親熱地執起她的手。
“宋妹妹氣色真好,聽說你晉了側室?本宮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今日親自來送宮宴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