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冷笑,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只見宋長樂從案上取來一把烏木算籌,纖細的手指在算籌間靈活穿梭,有模有樣地撥弄起來。
“盈不足術曰:置所出率,盈、不足各居其下。令維乘之,並之為實。並盈、不足為法……實如法而一。”
她的手指靈動,算籌碰撞的聲響好似珠落玉盤。
“兩次相差,八減七得一錢。”
宋長樂輕聲細語地解釋著,指尖在算籌上輕輕劃過。
“盈加不足:三加四得七錢。故人數為七,物價為五十三錢。”
薛明珠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隨手翻開一本賬冊,指尖重重戳在紙頁上。
“妹妹倒是伶俐,可這處明明記錯了。怎麼,是妹妹眼神不好使,還是本夫人交代的事……不值得你用心!”
宋長樂垂眸,輕聲道。
“夫人明鑑,那處墨跡暈染,妾身是根據前後條目推算......”
薛明珠厲聲打斷。
“放肆!管家理事最忌想當然!看來趙嬤嬤教得還不夠嚴!”
她猛地起身,衣袖帶翻了茶盞。
滾燙的茶水潑在宋長樂手上,瞬間紅了一片。
“夫人息怒。”宋長樂卻先一步跪下,將燙傷的手藏在袖中,“是妾身愚鈍,辜負了夫人一片苦心。”
薛明珠見她這般逆來順受,反倒沒了發作的藉口,只得冷哼一聲。
“愚不可及,管家之事交到你手裡只怕會害了整個侯府,停了罷!”
待薛明珠的腳步聲遠去,香蘭慌忙從內室取來藥膏,心疼地看著主子紅腫的手背。
“主子,您的手……”
宋長樂卻看著地上潑灑的茶水痕跡,輕輕笑了。
那笑容轉瞬即逝,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意味。
她接過藥膏,自己細細塗抹起來:“無妨,小傷而已。”
薛明珠前腳剛踏出落花塢的月洞門,後腳就覺得小腹一陣絞痛。
她皺了皺眉,強撐著往主院走,卻在穿過迴廊時雙腿一軟,險些栽倒。
“夫人!”青柳驚呼著扶住她,這才發現薛明珠的臉色白得嚇人,“您這是怎麼了?”
薛明珠手護著小腹位置,指尖死死掐住青柳的手臂。
“去請府醫...”
話音未落,一陣熱流突然湧出,染紅了她的裙襬。
青柳嚇得臉色煞白,連忙喚來幾個粗使婆子抬來軟轎,又急急去取月事帶。
蘭芳院,薛明珠疼得蜷在榻上,身子彎成一隻蝦米。
她精心梳妝的髮髻散亂開來,步搖歪斜地掛在鬢邊。
“不該的...明明還未到日子。”
醫女匆匆趕來時,薛明珠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
指尖在腕間反覆探查,醫女眉頭越鎖越緊。
這腹痛雖由月信引起,可脈象弦急,血室動盪,分明是被人用藥強行催發了信期。
她閉了閉眼,立時想到落花塢那位。
趙嬤嬤日日抱著高摞賬冊往那邊跑,府裡誰人不知?
如今看來,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收回手,醫女不動聲色道。
“夫人只是月信到了,靜養幾日便好。不過...”
她頓了頓,“夫人信期向來準時,近日可曾用過什麼特殊方子?”
薛明珠心頭猛地一跳——那斑蝥方子!
老大夫再三叮囑過,那可是虎狼之藥。
難道......這次月信提前,竟是體質轉好的徵兆?
她咬緊下唇,指尖幾乎掐進醫女的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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