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鬱金香”的到來,原本被連日的腥風血雨攪得人人自危的東普羅路斯港口再度熱鬧起來。
數以百計的北境匠人如同忙碌的工蟻,敲打聲、鋸木聲與號令聲連帶著萊茵河水都微微震顫。
成桶的鹹肉與乳酪、金黃色的麥酒和麵包從灶房裡起出,滋養著北境軍士紅潤的面頰。
價比黃金的絲綢被軍需官們毫不憐惜地劃開,露出內裡小心包裹的、全新打造的胸甲。
白馬營的戰士們就守在軍械所的門口,笨拙又興奮地試穿萊茵金屬名下的第一批產品。
倉庫統計員們冷眼守在一旁,筆尖忠誠地記錄著每一片甲葉的調取。
他們的族譜厚薄和這些違禁品的去向息息相關。
……
柯文·亞歷山德羅此行一共攜帶了八百騎兵、步弓手各兩千。
加上最低限度的、必要的輔助人員,船隊的總人數突破兩萬。
如此規模的人員調動以及相應的物資支取,最直接的後果就是……
“少君大人,欠缺的力工可以從下游集鎮臨時租調,只是各類會計的缺口……我們至少還需要五十個有一定基礎的商業相關從業人員。”
“否則,我們很難在月底前完成所有作戰人員的上岸整訓。”
後勤總管托比亞斯如實彙報。
“商業人員?”
李維首先想到了向西弗勒斯求助,隨即否決;目光觸及桌腳那一摞結案卷宗時心中一動:
“那一批罪不至死的商隊管事現在還關著嗎?”
托比亞斯立刻領會了李維的意圖,扭頭吩咐下去;不多時,一個兼職“臨時監獄長”的騎士受召而來、奉上一份囚徒名冊:
“監獄裡總計關押有商隊管事、議員並船長、大副等‘首惡之徒’一百七十四人,尚未繳納贖金……”
在搜刮商人財富這件事上,荊棘領可謂“盡顯貴族本色”,完全不需要李維特意去招呼。
李維聞言心中一樂,大手一揮:
“分三批,挑六十個聽話、表現好的……准許他們戴罪立功。”
“另外,其他囚犯也別閒著,都給我滾去幹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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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們……回答好的可以酌情減免刑期和贖金……”
“一匹絲綢先升價百分之十、再降價百分之十,最終是便宜了還是貴了?”
戰地醫院的臨時監獄裡,看守們陰沉的嗓音在甬道中響起。
漢弗萊當場滑跪,兩隻手像是螃蟹的大鉗、伸出柵欄胡亂揮舞,生怕讓其他人搶了先:
“我知道!便宜了、便宜了!便宜了百分之一!”
看守們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手心裡的小紙條,隨即點了點頭、木棍重重地敲在欄杆上:
“你,出來!”
“剩下的,安靜!下一個問題……”
……
漢弗萊和其他四人被允許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亞麻衣衫,然後就被蒙著眼帶到了港口邊的某艘駁船上。
“這是你們的上級、海德先生。”
看守粗暴地扯下漢弗萊等人的眼罩,又惡狠狠地踩住了幾人腳上的鐐銬、逼迫幾人吃痛地跪倒在地。
漢弗萊好不容易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線,待看清所謂“海德先生”的樣貌後、立馬驚恐地低下了頭、心中叫苦。
這“海德先生”,正是“沒頭腦”海德。
“沒頭腦”也認出了自己的“前奴隸”漢弗萊,嘴角微翹,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掀開篷布、露出貨艙裡簇新的亞麻繃帶。
繃帶表面清晰可見“黃金天秤”的印染符號。
漢弗萊只瞄了一眼,只恨不能自戳雙目。
“這裡有價目表、算板以及量尺。”
“沒頭腦”的語氣平靜而堅定,敲了敲擺放著五把椅子和必要工具的長桌,將幾人的視線吸引過來:
“各位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核算這批貨物的總價值。”
“如果有什麼其他需求,也可以向我提。”
說罷,“沒頭腦”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幾個伙伕拎著燉肉湯的大桶走了過來。
那濃郁的香氣,頓時激得幾個月沒見葷腥的漢弗萊等人喉頭滾動。
“沒頭腦”見狀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語帶蠱惑:
“好好幹活,我們不會虧待各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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