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坐在前排的陳勝牙關緊咬,雙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江北楓接著發問:“你們在入室殺人之前,有沒有進行過商議?”
“有,曹星明讓我先去踩點,只要那女的晚上一回家,就趕緊去通知他們。
那天晚上,我跟著那女的到家門口後,立刻跑回去告訴了曹星明和孫藍。
他們打牌輸了錢,沒絲毫猶豫,騎上摩托車就往中山巷去了……”
“你跟他們一起去了嗎?”
“去了。”
“當時,曹星明和孫藍手裡有沒有拿什麼東西?”
錢雲梅回憶了一下,說道:“有,曹星明從發電廠那邊弄來一根撬棍,前幾天下暴雨,為了撬開窨井的井蓋疏通下水道,就用的這個。”
“還有別的嗎?”
“孫藍拿了繩子,還有一把雙刃的摺疊刀。”
這下全都對上了,毫無疑問,就是這夥人入室行兇殺人!
江北楓思索片刻,問道:“孫藍以前在螺絲廠上班的時候,會用到繩子嗎?”
錢雲梅搖了搖頭,回答不上來。
“當時,他們闖進去殺人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門外守著,萬一那女的老公回來撞見,可就麻煩了。”
“他們殺人的時候,你聽到屋裡有聲音嗎?”
錢雲梅腦袋低垂,緊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
江北楓語氣冰冷,再次追問:“你有沒有聽到屋裡傳來慘叫聲?”
錢雲梅緩緩抬起臉,剛要開口回答。
陳勝突然轉過身,雙眼佈滿血絲,大聲吼道:“你別問了!”
江北楓看向他,目光冷峻:“師父,這條線索至關重要!”
“重要個鬼!”
陳勝朝著擋風玻璃揮舞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告訴你什麼才重要,抓住那兩個混蛋,把他們斃了才是最重要的!”
江北楓深吸一口氣,說道:“師父,我知道您跟被害人關係很好,可這個案子存在一些疑點,我們必須查清楚……”
陳勝怒目圓睜地盯著他:“江北楓,我警告你,別在這兒跟我裝模作樣。
這案子眼瞅著就要抓到人了,你別給我搞砸了!你要是敢給我整出什麼亂子,我就……我就把你扔給孫正瑞,讓那個老混蛋帶你!”
聽到這話,江北楓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再刺激他。
就在這時,錢雲梅卻開口回答道:“警察同志,他們殺人的時候,我什麼聲音都沒聽見,那會兒,屋子裡安靜得很……”
六月十一日,夜幕降臨。
在江南市的中心汽車站候車大廳裡,售票視窗的鐵柵欄上掛著一塊黑板,上面用藍色粉筆寫著始發站和終點站的城市地名。
江南市發往各縣城的汽車已經停止運營,最晚的一班車是晚上十點。
還有從江南市開往省會城市杭城以及其他省外城市的手寫班次資訊。
此時,候車大廳裡沒剩下幾個人。
在綠色硬塑連排座椅上,坐著兩個男人,他們腳邊放著一個墨綠色挎包。
曹星明抬起頭,臉色陰沉地看向候車大廳正中央掛著的大鐘表。
錶盤旁邊掛著一條紅色橫幅,上面寫著:奉獻就是人生,奮鬥就是樂趣!
此刻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候車大廳外被如墨的夜色所籠罩。
而在售票視窗裡面,一男一女分別坐在各自視窗的座椅上。
男的在打瞌睡,女的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一本書。
曹星明收回視線,低聲對旁邊的孫藍說道:“老孫,咱們都等了快十個小時了,錢雲梅那娘們該不會拿著錢自己獨吞了吧?”
孫藍正在翻看一本下午從小販那兒買來的黃色雜誌,花了他整整十五元,封面上印著雜誌名《那年夏天》,還有一個穿著清涼的外國女人。
他夾著香菸,吸一口後,煙霧在嘴裡含了幾秒才緩緩吐出,眼睛始終盯著雜誌上那些露骨的畫面。
他也覺得奇怪,撓了撓剛長出來的頭髮,反問道:“我說,那娘們以前是你的相好,你還不瞭解她?你問我,我問誰去?”
“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著急有什麼用?”孫藍眼睛都沒從那外國女人身上挪開,看了一下午也沒看膩。
“實在不行,咱們今天就不走了。”
“可沒錢能去哪兒呢?”
曹星明瞪了他一眼,看著孫藍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心裡就來氣。
但他又不敢表露出來,前天晚上殺人的時候,孫藍動手那叫一個乾脆,割斷那女的脖子,跟殺雞似的,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而且這傢伙還有些特殊癖好,手段極其殘忍。
此時,曹星明回想起前天夜裡發生的事兒,到現在都還覺得有些如夢似幻。
那女的一聲不吭,嘴裡死死咬著塞進的褲子,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身體像蛆蟲一樣朝著門檻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