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正裝,沒有絲毫的緊張侷促,他一步一步走向臺前。
當鏡頭給到那人正臉的特寫時,黑澤健人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去,重重地陷進了柔軟的沙發裡。
是他,真的是他!
顧硯。
那個被他隨意打壓抹黑的青年,此刻正站在那個他一生都無法企及的舞臺中央。
顧硯走到禮臺前對著狩野隆行了一個弟子禮。
“老師。”
“起來吧,我的孩子。”
狩野隆親自上前,將他扶起。
這一刻新老兩代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現場頓時響起了無數掌聲。
整個瀛洲文化界,在這一刻都將記住顧硯的名字。
他就是狩野隆唯一的關門弟子。
“完了……”
黑澤健人的口中,發出了絕望的喃喃自語。
從這一秒開始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笑話。
他所有的抹黑不僅無法再傷到顧硯分毫,反而會成為他自己履歷上永恆的汙點。
不,他還有機會!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黑澤建人手忙腳亂地開始翻找自己的手機。
田中先生!他要立刻聯絡帝國映畫的田中先生!
只要馬上發表宣告向顧硯和狩野隆道歉,或許……或許還有一絲挽回的餘地!
他顫抖著手,撥通了田中先生的電話。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冰冷的忙音。
再打還是忙音……
一種比剛才更加強烈的不安,瞬間湧上心頭。
黑澤建人趕忙開啟手機上的新聞客戶端,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動向。
剛一重新整理,一條剛剛彈出的新聞快訊,就讓他如遭雷擊。
【帝國映畫召開緊急記者會,就近期輿論事件作出回應】
他顫抖著點開那條新聞。
影片里正是他無論如何也聯絡不上的田中總監。
田中總監站在聚光燈下一臉的嚴肅。
“關於近期,網路上出現的,針對青年作家顧硯先生以及其作品《白夜行》電影專案的一些不實言論與惡意攻擊,我們帝國映畫,在此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經過我們內部的緊急調查,我們發現,這一系列不負責任的輿論引導行為,主要系我司合作導演,黑澤健人先生的個人判斷與主導。我們公司,對於其過激的個人行為,未能做到及時的監督與勸阻,在此,我們負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責任……”
“我司始終致力於營造健康、良性的藝術創作環境,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惡意競爭與人身攻擊。我們相信,藝術家應該用作品說話……”
“對於黑澤健人導演,我們將與其進行嚴肅的溝通,並保留追究其對本公司聲譽造成損害的權利……”
影片裡,田中總監的聲音還在繼續。
可黑澤健人,卻已經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他的腦海中,只回蕩著那幾句話。
“黑澤健人先生的個人判斷與主導……”
“我們將與其進行嚴肅的溝通……”
“保留追究其權利……”
手機從他無力垂下的手中滑落,摔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黑澤健特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呆呆地癱坐在沙發上。
他被放棄了。在他這把刀因為砍向了不該砍的人徹底報廢之後,持刀人為了撇清關係毫不猶豫地將他扔進了垃圾桶。
他從始至終,都不過是資本手中一枚隨時可以犧牲掉的棋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