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樹叢泛起一陣窸窣,率先探出頭的是幾雙幽綠瞳孔。
它們與白日被剿殺的森林狼如出一轍,幽綠瞳孔在暮色中泛著兇光,兇狠的表情配合著咆哮般的低吼聲,顯然是循著殘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尋來的復仇群體。
而在狼群后方的陰影裡,更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七八隻鼠人佝僂著身軀潛伏在荊棘叢中,破舊皮甲下露出的利爪閃著寒芒。
這些渾身灰毛的生物有的扛著削尖的斷矛,有的攥著骨片製作而成的鋒利刀刃,襤褸衣物上還沾著風乾的草屑,顯然是長期盤踞在林地的掠奪者。
此刻,它們與狼群形成詭異的共生態勢,鼠人首領甚至用綁著獸牙的骨哨輕輕打了個呼哨,指揮著狼群調整包抄陣型。
“巴卡迪首領,咱真要去招惹這個人類嗎?”
其中一名灰毛鼠人攥緊斷矛的手心裡滲出汗珠,鼠須在暮色中不安顫動:
“我曾偷聽到某些人類的談話————像這種突然降臨在我們世界的生物,都是被神明選中的神選領主,不光體內擁有極其龐大的力量,揮揮手還能召來黑壓壓的強大軍隊。”
“更邪乎的是。”
“這些神選領主據說還有不死之身。”
灰毛鼠人壓低聲音時,尾巴不自覺纏上身旁的荊棘枝:
“哪怕拿刀劈斷他們的脖頸,隔天依舊能生龍活虎地重新跑出來,連傷口都瞧不見半道疤痕……”
被稱作巴卡迪的鼠人首領啐了口草沫,獸牙項鍊在胸前晃出冷光:
“神選領主?”
“不死之身?”
它摩挲著骨哨上的血槽,目光掠過前方正蓄勢待發的狼群:
“迪亞波羅。”
“你知道南邊的枯葉部落嗎?”
說著,巴卡迪喉間擠出一聲帶刺的冷笑,獸皮護腕蹭過唇畔時露出尖利的獠牙:
“前些日,它們派來信使,說已攻下一座‘從天而降’的城堡,就連躲藏在裡面的人類領主都成了它們的階下囚。”
“我不知道,那人類領主是否就是你說的‘神選者’,也懶得管他有沒有斷首再生的本事。”
說話者用骨刀背“篤篤“叩擊著滲著樹脂的粗壯樹幹,目光撥開朦朧的夜霧,投向遠處那座輪廓崢嶸的領主大廳。
青灰色的石牆在殘月勾勒下如斧劈刀削,箭樓垛口插著的三角旗正獵獵翻卷,明黃燈火從箭窗透出來,將高聳的穹頂照得宛如一頭蹲踞荒野的金屬巨獸,每一塊磚縫都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但我知道。”
“南邊的那群死耗子。”
“如今踩著人類的石頭城堡,鞭子抽著成排的人類奴隸,種群勢力發展迅速,連續吞併了好幾個鼠人部落。”
“甚至於。”
“它們還把手伸到了我們這裡。”
“叫囂著讓我們主動投降,成為它們的附庸部落,再掛上屬於它們祖先的骨頭圖騰。”
說著,巴卡迪冷哼一聲,骨刀猛地扎進身旁樹幹,震得虯結的樹根都簌簌發顫。
那飛濺的樹屑,混著暗褐色的樹液,在暮色裡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
“呵!”
“南邊那群連像樣武器裝備都沒有的小崽子,靠挖陷阱啃樹根都能抓住個‘神選領主’當階下囚!”
它揚起下巴時,骨刀在掌心轉出半圈寒光,刀背上鑲嵌的獸牙刮過樹幹發出刺耳聲響:
“咱們腳邊趴著能撕碎熊喉的狼群,箭囊裡插著見血封喉的毒羽!”
“論塊頭能把它們當石子踩,論爪子能比它們的破骨刀更鋒利!”
“憑什麼做不到?”
名為迪亞波羅的灰毛鼠人搓著前爪,鬍鬚在陰影裡簌簌發顫:
“是的。”
“巴卡迪首領。”
“我很清楚咱們部族的勇士比南方的那群耗子厲害得多。”
“但那些穿著絲綢錦緞的人類,肚子裡藏著的秘密就像地洞裡的耗子一樣多,他們收藏的書本里的知識更是能把石頭都念出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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