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瞎找不是辦法,”餘坤安抹了把汗,跟幾人商量,“要不咱們分三組,再往裡搜一個時辰。到點兒不管找沒找著,都回這兒碰頭。”
餘坤安和餘二哥選了條沒走過的路線。就在兩人都不抱啥希望的時候,餘二哥忽然低聲叫起來:“安子,快看!這兒樹上掛著塊碎布!”
餘坤安趕忙湊過去,只見一叢野刺林上掛著條藏青色的布條。
他心頭一跳——昨天馬光耀那小子穿的不就是件藏青棉襖嗎?
兩人蹲下身細看,發現地上腳印凌亂,旁邊的灌木枝子也被撞得七零八落,像是被啥大東西衝撞過。
“該不會……真撞上野豬了吧?”餘二哥倒吸口涼氣,手指下意識就摸上了別在後腰的柴刀柄。
餘坤安眯著眼,順著那被壓倒的痕跡往前看:“怕是的。順著這道子跟過去瞧瞧?”
“走!”倆人貓著腰,順著斷枝殘葉的痕跡往前摸,林子越來越密。
翻過一道陡坡後,餘坤安喘著粗氣都忍不住感嘆了:“這兩小子,咋個鑽到這老深的地方……”
“安、安子……”餘二哥的聲音打著顫兒,眼睛發直地盯著他身後。
餘坤安後脖頸子一涼,猛地轉過頭,就和三十來米開外——就在三十來米開外,一頭黑黢黢的野豬正瞪著猩紅的小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我靠!這背時運氣!
他嗓子眼發緊,下意識吞了口唾沫,全身肌肉繃緊,弓著腰做好了隨時逃命的準備。
“二哥…跑啊!”餘坤安一聲暴喝,兄弟倆立刻分頭向兩側竄了出去!
不跑,等死?他倆誰也沒真打過野豬,手裡就兩把砍柴刀,哪夠這畜生塞牙縫的!
身後傳來“咔嚓咔嚓”樹枝被蠻力撞斷的聲響,地面傳來沉重的奔跑震動,那畜生追來的動靜越來越近!
“安子快拐彎!這畜生衝你去了!”餘二哥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餘坤安只覺得時間變得無比漫長,肺像要炸開,身上被樹枝抽颳得生疼,但這些都顧不上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
得想想辦法!
餘坤安邊拼命奔跑,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餘坤安咬著後槽牙拼命狂奔,眼珠子四下急掃。突然,他瞥見前頭有塊一人多高的大山石!
他心一橫,藉著灌木叢的遮擋猛地剎住腳,往石頭後面一瞄——後面是一截半人高的陡坎,再往下路更陡,還有一大叢密密麻麻、長著尖硬長刺的刺巴籠!
餘坤安攥著砍刀的手心全是汗,滑膩膩的。
媽的,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爺給不給活路了!
“祖宗保佑……”他啐了口唾沫,一個箭步躥到石頭側面。就在野豬卷著腥風狂衝過來的瞬間,他像只猴子似的扒住石縫,手腳並用猛地往上一躥!
那畜生收不住衝勢,碩大的身軀直接栽下陡坎,“嗷”地一聲悶響,狠狠扎進了下面的刺巴籠裡!
餘二哥連滾帶爬趕過來時,正看見野豬在刺窩裡瘋狂扭動,想往外拱。
可惜那身皮肉實在太厚實,尖刺愣是扎不透!
“狗日的皮比棺材板還厚!”餘二哥眼睛都紅了,抄起砍刀就要往下跳。
“二哥,莫亂來!得想個穩妥法子!”餘坤安死死拽住他胳膊。
“還有啥法子?等它拱出來,咱倆更完蛋!”餘二哥急得直跺腳。
餘坤安腦子飛快一轉,拉著餘二哥在旁邊搬來七八塊柚子大小的山石,照著在刺窩裡掙扎的豬頭猛砸過去!石頭噼裡啪啦落下,野豬被砸得嗷嗷慘叫,更是狂性大發!
餘坤安抱起最後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心裡默唸著“砸花臉心!砸花臉心!”(“花臉心”是野豬眼鼻之間最脆弱的三角區)。
石頭帶著風聲狠狠砸下去,“砰”地一聲悶響,正中那畜生的“花臉心”!那野豬渾身劇烈一抖,哼都沒哼一聲,轟然倒地。
“快!補刀!……”餘坤安聲音都喊劈了。哥倆再顧不得尖刺扎人,舉著砍刀就跳下刺巴籠,對著豬頭一頓猛砍!
直到把豬頭砍成了血葫蘆,餘坤安才像抽了骨頭似的,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直到此刻,小腿上一陣陣火辣辣的劇痛才猛地襲來,低頭一看——褲腿早被尖刺劃成了爛布條,翻開的皮肉裡還扎著好幾根黑黢黢的硬刺!
剛才拼命時沒覺著,現在只覺得腿腳發軟,渾身脫力。
餘二哥喘著粗氣,趕緊薅了把能止血的刺兒菜,放在手心使勁揉搓出汁水,然後糊在他那翻著肉的傷口上:“忍著點,安子……”
那帶著草腥氣的糊糊剛沾上傷口,一陣鑽心的劇痛就讓餘坤安“嘶——”地倒抽一口冷氣,疼得他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