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接過，迅速掃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彷彿早已料到。
“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天職？狗屁的天職！”羅上將突然有些激動，他一把拉住張峰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語氣懇切無比。
“張老弟，你聽我說！你是個百年難遇的將才！待在北邊，太屈才了！”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求賢若渴的光芒。
“你看看，你來了不過幾天，就幫我們挽回了多大的頹勢？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在更廣闊的舞臺上施展你的才華！”
“加入我們吧！加入國軍！”
羅上將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
“我向你保證，只要你點個頭，我立刻上報委座！以你的功勞和才幹，不出一年，你就是少將師長！不，不！軍長都有可能！我們有最好的武器，最多的兵員，這才是真正能讓你施展抱負，痛快殺鬼子的地方！”
他盯著張峰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大丈夫生於亂世，當立不世之功！封侯拜將，光宗耀祖！這難道不是每個熱血男兒的夢想嗎？”
作戰室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都希望張峰能夠留下來。
面對羅上將如此真誠甚至有些“赤裸裸”的招攬，張峰沉默了片刻。
他能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真誠，那是一種純粹的、發自內心的對人才的渴望。
但他只是緩緩地、堅定地搖了搖頭。
“羅上將，感謝您的厚愛。”
他的聲音平靜而清晰，迴盪在安靜的作戰室內。
“您說的都對，殺鬼子，保家衛國，是我們每個中國軍人的責任，不分黨派，不分南北。”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
“但是，我殺鬼子，不是為了做官，也不是為了封侯拜將。”
“我只想讓這片土地上，不再有戰爭，讓我們的父老鄉親，能安安穩穩地吃上一口熱飯，能挺直了腰桿做人。這就是我戰鬥的全部意義。”
“我的信仰，我的同志，我的根，都在北邊。那裡的土地雖然貧瘠，武器雖然簡陋，但那裡有千千萬萬和我抱著同樣信念的弟兄。”
“所以，我必須回去。”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卻擲地有聲。
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卻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能打動人心。
羅上將怔怔地看著他，良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鬆開了抓住張峰的手，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好……說得好啊……”
他喃喃自語，“殺鬼子不是為了做官……好一個不是為了做官……”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眼前這個年輕人了。
他們追求的東西，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罷了，罷了！”羅上將擺了擺手，恢復了將軍的氣度，“人各有志，強求不得。既然上面有令，我不能誤了你的大事。”
“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和你的……飛行員，去機場。”
“多謝總司令成全。”張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半小時後，城郊的臨時機場。
那架飽經風霜的九七式戰鬥機，靜靜地停在跑道上。
佐藤信夫正圍著飛機，做著最後的檢查。他的神情一絲不苟，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看到張峰走來，他立刻迎了上去。
“張桑，都檢查完畢了，機械效能良好，隨時可以起飛。”
張峰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佐藤君。”
佐藤信夫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張桑，我們……真的要回去了嗎？這裡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經過這幾天的生死與共，尤其是親眼目睹張峰如何憑藉一己之力，在南昌攪動風雲，他對張峰的敬畏，已經深入骨髓。
“是的，我們有新的任務。”張峰言簡意賅。
“可是……”佐藤信夫看了一眼飛機的油量表，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張桑，恐怕我們回不去了。”
“為什麼？”
“燃油……不夠了。”佐藤信夫指著油表，苦笑道，“上次從平安縣飛來，幾乎耗盡了儲備。剩下的燃油，最多隻夠我們飛一百多公里，連贛北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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