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在這裡站了足足十分鐘，腦海裡反覆迴響著張峰那石破天驚的計劃，以及那份詳細到令人髮指的情報。
每過一秒，他心中的震撼就加深一分。
作戰室的門被推開，一名身著筆挺軍服，肩上將星閃耀，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的將領走了進來。
他正是第九戰區司令長官，有著“老虎仔”之稱的薛將軍。
“羅兄，這麼晚了，還沒休息？”薛將軍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羅上將猛地轉身，立正敬禮：“總座！”
薛將軍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他的目光掃過羅上將嚴肅的臉龐，問道：“看你的樣子，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
羅上將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決定無數人的命運，甚至影響整個戰局的走向。
“總座，卑職剛剛招待了一個……特殊的友軍’。”他斟酌著用詞。
“哦？”薛將軍來了興趣，能讓他的心腹愛將如此鄭重其事的俘虜，絕不簡單。“是共黨的高階幹部。”
“是……八路軍青石峽獨立團團長，張峰……”
“什麼？”薛將軍眉頭一皺，“共黨的一個團長，怎麼會開著日本飛機，跑到我的南昌城來？有什麼內情？”
“他說……是來送一份情報。”
羅上將將剛剛從張峰那裡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向薛將軍做了彙報。
從日軍第11軍司令部在武寧的具體位置，到其內部的防禦部署、軍官活動規律，再到那個瘋狂到極點的計劃——轟炸日軍的司令部！
作戰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薛將軍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驚訝，到中途的懷疑，再到最後的凝重。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圖上武寧的位置輕輕敲擊著，眼神變得深邃無比。
“胡鬧！”
許久，薛將軍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敲在羅上將的心上。
“總座，這份情報……”
“羅兄，你也是帶兵多年的將領了。”薛將軍打斷了他，“你覺得，一個八路軍的團長，能搞到如此精準的情報？日軍的司令部，是那麼好找的？日軍的長官，是那麼好殺的？這背後，會不會是共黨的陰謀，或者乾脆就是日軍的苦肉計？”
薛將軍的懷疑，句句在理，每一個都是致命的問題。
羅上將額頭滲出了細汗，但他還是堅持道：“總座，卑職也曾懷疑。但跟他交流的細節，他能精確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比如，他提到路線是司令部後院的第三條小徑。他還提到，日軍的機要室在主樓的二層西南角，窗戶外面有一棵百年樟樹。這些細節，若非親見，絕難編造！”
“最重要的是，”羅上將加重了語氣，“他提出的作戰計劃，雖然瘋狂，但並非沒有可能！我們有機場，有飛機，有炸彈！而他，有駕駛員，有目標，還有……一顆敢於把天捅個窟窿的膽子！”
薛將軍沉默了。
他揹著手，在地圖前踱步。
“老虎仔”的綽號，不僅因為他指揮作戰風格兇悍，更因為他膽大心細，敢於在關鍵時刻下常人不敢下的賭注。
他一生打過無數硬仗、惡仗，但眼下這個計劃，比他經歷過的任何一次戰鬥都要瘋狂，都要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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